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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岚,你怎么不去死!”
  男人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此刻他目眦欲裂地看向自己,额头青筋暴起,握枪的手微微颤动,似乎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决绝地扣动扳机。
  一滴泪自他眼角滑落,同时,一颗银色子弹如离弦之箭飞速没入自己胸口,身体快速下坠……
  “啊!”林砚心自睡梦中惊醒,如溺水获救一般大口呼吸,胸口剧烈起伏,睡衣已经被冰冷的汗水浸湿。
  自定居景城后,她很久没有梦到这个场景。
  久到她以为那些腥风血雨的过往并不是曾经真实发生的事,而只是存在于自己脑海中的幻象。
  平复好心情后,她再也睡不着。
  看了眼手机,已经早晨六点。
  于是,她起床穿衣洗漱,然后走出小区,绕着紫月湖开始慢跑。
  她想起自己孤军奋战的那些日子,又回忆起和特战队并肩作战的那些时光。
  清冷的晨风掠过她的脸和身体,让她的脑袋逐渐清明。
  她停下脚步,从回忆里拉回思绪,顺着湖边护坡上的台阶拾级而下,盯着自己倒映在水面的脸,在心里默默问道:“林砚心,你是在害怕吗?”
  她想起自己退役那天,在国旗下郑重宣告过的誓言“若有战,召必回,战必胜”,眼底突然重新燃起坚毅。
  九点一过,她就拨通电话:“江叔叔,我考虑好了,我愿意接受上级安排,将全力以赴完成本次任务!”。
  “好,林砚心同志,如果你通过考核,正式加入本次任务,我会让所有同行人员对你的身份做好保密工作。在出访过程中,也会让摄影人员避开你,绝不会泄露你的照片和信息。”
  于是,接下来一周,她暂停所有教学任务,正式接受上级安排的能力测评。
  由于她曾受过重伤,上级首先对她进行了一系列心理测试,确认她没有PTSD后,便组织对她的翻译水平、体能、近身搏斗技能和射击水平进行测评。
  经过努力,她顺利通过前三项考核,两天后,将参加射击测评。
  如果一切达标,上级将安排她前往首都参加封闭训练。
  但是她发现自己两年没有握枪,除了射击精准度下降之外,更致命的一点是,她一举起枪瞄准目标,耳边就会响起“叶岚,你怎么不去死!”这句话。
  为了迅速恢复状态,林砚心在上级安排下来到景城一个实弹射击馆进行训练。
  此刻,她正双手紧握手枪,尽量集中目光、放缓呼吸,确保手中枪械稳如磐石。
  瞄准靶心后,她再次尝试扣动扳机,但是脑海里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又浮现出来。
  “怎么办,还是不行,状态还是不对。”
  她甩甩头,将弹匣从枪身卸下后,连同枪支一起交给工作人员。
  然后,一个人坐在休息区发呆,脑海里想着那句“叶岚,你怎么不去死!”
  事实上,她差点死掉,子弹击中胸腔后,她从大厦顶楼坠落,若不是特战队提前布控升降机,并恰好接住她,恐怕她早已粉身碎骨。
  她突然想通,自己已经死过一次,死又有何惧?
  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怕瞄不准目标?
  于是,她再次站上射击台,将长发扎成马尾,动作优雅地戴上护目镜和拾音降噪耳机。
  为了减小难度,林砚心首先选择了十米射击距离。
  她从容地组装好弹匣,举起双臂,微微偏头,闭上眼睛,去回忆曾经握枪的感觉。
  “林砚心,你一定可以的,加油!”她在心里默tຊ默为自己打气。
  然后,她睁开眼,将靶子当成那双仇视自己的眼睛,眼神坚定且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十发子弹每一发都直指靶子中心。
  进入状态后,林砚心决定继续挑战新的射击距离。
  今天她誓要将十米、十五米、二十五米三个射击目标全部打通关。
  晚上七点,一群人走进射击馆接待区。
  为首的男人身穿简约灰色运动套装,身姿英挺,神情悠然。
  王经理一见到他,立刻迎上去:“张总,听说您最近忙着开发新网游,今天怎么有雅兴光临射击馆?”
  “和朋友们过来放松一下。”男人微勾唇角,声音低沉慵懒。
  王经理连忙热情地将他们带往射击区。
  这时,“砰!”的一声,一记响亮的枪声传入大家耳朵里。
  张冀川侧目看向王经理:“你们不是六点就关门吗,怎么现在还有客人?”
  “是这样的,你们预约了晚上时段,所以我们五点就提前闭馆了。但这个客人我们老板特殊交代过,不可以打扰她,我们也就没催她离开。她已经在我们这练了两天了,确实是个射击爱好者。”
  “冀川,是个女人哎。”萧安对张冀川说完,立刻拉着曹域过去围观。
  “这女孩儿枪法不错的!”王经理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他的话成功勾起张冀川的好奇,他也向女孩身边走去。
  只是,他突然觉得那个背影似乎有点熟悉。
  萧安见他走过来,语气随意地说:“我还没见过爱好射击的女人呢。你说,女人练射击干嘛?上阵杀敌吗?哈哈……”
  林砚心通过拾音耳机听到了他的话,眉头微皱,却没停下手里动作。
  她优美流畅地卸下空弹匣,装上新子弹,右手稳稳握住枪支,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每一发都正中靶心。
  当电子自动报靶系统连续报出十个“十环”时,现场一片哗然。
  “二十五米移动靶,这个成绩相当牛啊!”王经理忍不住称赞起来。
  林砚心在男人们震惊的眼神中放下枪支,拿下耳机和护目镜,转身离开。
  经过萧安身边时,她停下脚步,转头眼神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强大的气场让萧安心生寒意,瞬间抿紧嘴巴、屏气凝神。
  这时,张冀川才看清眼前这张脸,她眼里似乎还有尚未消退的杀气,与以往他印象中那个虽性格清冷但人畜无害的女人判若两人。
  他突然愣住:“林砚心,怎么是你?”
  林砚心面色一滞,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她飞速组织语言:“你也是射击爱好者?”
  萧安脸上浮起尴尬的笑容:“冀川,你和这位美女认识啊?”
  “对,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林砚心。”
  张冀川向萧安他们介绍完她后,又面向她:“这是萧安、曹域,还有我公司的同事。”
  萧安主动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太口无遮拦了,不过你枪法怎么这么好?”
  林砚心已经想好说辞:“我父亲是射击爱好者,所以把我当射击运动员培养过一段时间。”
  随即,萧安恭维道:“哦,虎父无犬女,叔叔肯定也很优秀。”
  张冀川看着她,眼里迸发出无法遮掩的欣赏,这个女人能文能武,似乎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正在他愣神间,林砚心潇洒地挥了挥手:“我先走了。”
  “林砚心,你留下指导下我们呗?”他试图挽留,眼神里充满留恋。
  她却头也不回:“不了,我还有事。”
  看着张冀川定格在林砚心背影上的眼神,曹域忍不住问道:“冀川,你和她什么关系?”
  他轻轻吐出一句:“她就是我现在在追的女人。”
  “啧啧,一看就很难追,祝你好运!”曹域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萧安也向他竖起大拇指:“这女人武力值这么强,你勇气可嘉啊!”
  接下来的日子,林砚心正式向学校请了假,其他老师暂时接管了她的教学任务。
  最终,她以优异的成绩通过测评,正式前往首都参加封闭训练,成为本次前往F国的随行人员里唯一的女性。
  看着飞机逐渐离开祖国大地,林砚心在心里庄严宣誓:“亲爱的祖国,我一定不负使命,顺利完成本次任务,和战友们一起平安归来!”
  在射击馆见面一周后,张冀川才知道林砚心向学校请了长假的消息。
  他平生第一次拨打她的手机号码,电话那头却不断传来令人烦躁的机械回答:“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端着一杯热咖啡,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城市,眉心紧锁。
  她去哪里了?她还会回来吗?她上次出现在射击馆与这次请假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这一切,他通通不得而知。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觉得她不简单,她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
  这时,小七敲了敲办公室开着的门,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张冀川点头示意他进来。
  “老大,这是您上次让我调查的江来的资料,麻烦您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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