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区的天,是晴朗的天;服务区的空气,是清新的空气。
母女俩下了车,做的第一时间就是大口呼吸——可算熬过来了。
季疏缈本来不想上厕所的,但来都来了,还是跟着秦蓉去了一趟洗手间。
接热水的时候,秦蓉说:“你成文哥哥人不错,就是嘴碎了点,他说什么你别往脑袋里记,知不知道?”
季疏缈点点头。秦升看人从来没有看走眼过,他说秦成文可靠,季疏缈当然是信的。
“他和陈健表叔没有义务帮我们,他们跑这一趟还耽误了他们的时间,我和你爸爸给他们塞钱他们也没要,我们得承他们的情,得知恩,知不知道?”
季疏缈苦着脸点点头:“可是二手烟真的好难闻啊……”
秦蓉胸有成竹地说:“你信不信,爸爸会解决的。”
当然信!
季振华去服务区的商店买了四条烟,给两位司机师傅、秦成文、陈健一人一条。
陈健连连推辞:“不不不,姐夫,我不抽烟。”
“不抽烟也拿着,给家里人抽。他们都有,没道理你不抽烟就不给你了。”
季振华的语气不容拒绝,又佯装生气,陈健这才道过谢收下了。
等司机去不远处抽烟,陈健去上厕所了,季振华神神秘秘拉过秦成文到车的另一边,从兜里掏出五包软中华塞在他手里。
“姑爷,这是干什么?”秦成文一脸错愕,“你刚刚都给我了。”
“刚刚是刚刚,这是姑爷单独给你的。”季振华压低声音道,“姑爷对不住你,你姑妈和缈缈妹妹都闻不了烟味……”
“哦!”秦成文出声打断他,“怎么不早说,是我不对,我不好,我不在车上抽了。”
“不不不,就像你说的,咱们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见外,是姑爷不好,疏忽了。这样,一会儿你和陈健换个车行吗?确实姑爷对不住你,到A市姑爷请你吃烤鸭,你多喝两杯。”
秦成文竖起手掌,语气坚决:“自家人,不用多说。”
等季疏缈和秦蓉再上车,副驾驶的人就换成了陈健。
陈健和他们聊起天来:“姐姐,姐夫,你们怎么连泡菜坛子都带上了?北京那是首都,什么东西买不着?至于连泡菜坛子都带上吗?”
秦蓉笑笑:“那坛子泡的菜好吃。”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些都是过日子的家伙什。”季振华笑笑,“这一件两件的看着便宜,真的置办起来得花不少钱。我们现在到处欠着债,能省下一点是一点。你别看我们包车花了不少钱,比置办这些东西还是省了不少。”
陈健笑着自嘲道:“那只能说明我不会过日子。”
“结婚了就慢慢会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耍朋友了没有?”秦蓉笑着打趣。
“没呢,人家看不上我……”
季振华惊呼:“那就是有情况了,有喜欢的姑娘了,但是还没追上。这个姐夫教你啊……”
……
他们晚上也没有停下过夜,司机累了就换陈健、秦成文开,两人都是在部队学的开车,技术过硬没得说。
季振华看得眼热,也动了考驾照、买车的念头。
一路上走走停停,第二天下午四点,终于到了家。
季疏缈累得直叹气,一屁股坐在自家沙发上,像棵蔫巴巴的小草耷拉着脑袋:“腰快断了。”
秦蓉:“瞎说,小孩子哪有腰啊!”
男人们还在上上下下地搬运行李,好在有电梯,倒是省下了许多力气。
秦蓉烧上水给他们泡茶,捏了捏季疏缈已经散乱的辫子:“回房间把空调打开,好好地睡上一觉,晚上吃饭妈妈再叫你,咱们去外边饭店吃。”
季疏缈站起身:“我不去,不用叫我,我睡够了再吃。”
秦蓉应下:“行,我们给你带些回来,等你晚上饿了再吃。”
季疏缈回了房间,扑向自己柔软的大床,闭着眼睛从床头那个兔子玩偶里摸出花为来。
花为上还显示着一样的电量、一样的时间。
季疏缈松了一口气,重新藏了回去,裹起被子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面包车、货车里的行李一件一件减少,季振华最后检查了两遍,确认没有遗漏,才关上车门跟着其他人一起上楼。
不远处一辆黑色捷达降下车窗,司机是个戴着口罩和黑色棒球帽的年轻人,他看着季振华的背影,拿起手机拨通号码,语气淡漠地说了一句“肥鱼归塘,准备收网”。
秦成文放下行李,转着脑袋四处打量房子,打开最近的一间房房门:“嚯!姑父,你们家可真大,这还有一间房,没床正好,我们几个今晚在这里打地铺。这间是……”
“缈缈在里面睡觉呢。”秦蓉拦住想开门的秦成文,“过来坐下喝茶,这一路真是辛苦大家了,累坏了。”
“来来来,成文。”季振华热情地揽着秦成文坐下,“尝尝这茶叶。”
秦成文:“我不爱喝茶。”
“我知道,你爱喝酒,一会儿必须多喝几杯。晚上也别打地铺了,我在旁边宾馆给你们开两间房,你们好好休息。”
“姑父,不用了,我们哪儿都能睡,你这里这么宽敞,又是大夏天的,被子都不用,躺下就能睡了。”
陈健也说:“是啊姐夫,真别破费了,我们当兵的时候树林草地都睡过,我们都耐造的。”
“要的要的,你们都累了两天,昨晚上都没休息好。再说你们耐造,两个师傅可不行啊。就听我的,今晚上在宾馆睡上一个好觉,解了乏,明天轻轻松松地回去。本来我应该留你们住下玩一两个月的,但你们都说有正事要做,我也不好耽误你们,但这点地主之谊该我尽的,你们谁也不准推辞。今天你们俩也算认了门,今后再来A市直接上这儿来,我这个做姑父、做姐夫的,包你们吃喝玩乐!”
季振华一番话说得周到漂亮,秦成文、陈健也只好客随主便。
几人在家中休息了一个小时,就下楼去饭店了。
不知过了多久,持续的敲门声传来,吵醒了睡梦中的季疏缈。
“谁tຊ啊?”季疏缈高声问道。
秦蓉季振华谨慎惯了,一向不会忘记带钥匙。
门外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请问这是季振华家吗?”
季疏缈踮起脚从猫眼往外看,门外乌泱泱地站着一群人,板着脸看不出喜怒,个个季疏缈都不认识。
“不是!”
“小朋友,你是叫季疏缈吧?”
季疏缈害怕地后退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