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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驶入华人城的街道,停驻在一处僻静的房子前。
房子是独栋的三层楼,门口立着霓虹灯招牌:花花理发店。
店内光线晦暗暧昧。
林渊和特蕾莎先后下车,二人推开了刷着白漆的理发店铁门,只有一个熟客在洗发。
穿过一楼理发店,走到一间普通的棕黄色榉木卧室门口,扭开门锁,进去,有一部电梯。
女士优先,特蕾莎通过面部识别乘坐电梯到二楼,林渊则等电梯下来后按了地下一层的按钮。
走出电梯,他拉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
这里,人声鼎沸,烟雾缭绕。混合着烟味,体臭味,外卖中餐馆的餐食的味道。
大约有一千平米的地下室,中间摆放着八张花花绿绿的赌桌,角落里摆放着各式各样老虎机。林渊在赌徒中穿梭,去找梨花。
找了一趟,也没找到,他听到赌场后门处有女人的骂声:
“吼,没钱你来赌场玩啊!把你手剁下吼!”
林渊凑过去,两名赌场的保镖正在把一个只穿了内裤的华裔男子往外丢。
赌的只剩一条内裤了。
男子很瘦,如同一只干枯的老鸡,他扒着门,不肯走。油油的头发乱蓬蓬地在头上或趴着或支棱着,两只眼睛发红,他最起码已经不眠不休赌了两天两夜了,已经赌红了眼了。
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一直在纠缠,他跪下来,不住磕头求花姐再借给他一点钱,他愿意用房产证抵押,他这次一定可以翻盘。
梨花皱眉,林渊走上前去抬脚便把他踹了出去。暮色里赌徒面朝地跌在湿漉漉的马路上。
“咣当”重重的防火暗门关闭。关闭即落锁,从外打不开。
看场的两位保镖眼见纠纷已处理,“适时”地离开了。
梨花的手作势要扇林渊,实际轻轻在他脸上滑了一下,“靠北,老娘开门做生意要和气生财,懂吼?”
林渊点点头,“花姐你把人扔出去多和气生财,吼。”
他扬起一边嘴角,眯着眼睛,搂了搂梨花的腰,以粗长而遒劲的手臂做尺,“花姐,你腰又粗了一寸。”
梨花伸手拨了拨她的蜜棕色的大波浪,扭了一下她穿着的卡其色紧身 Skims 连衣裙的腰肢,抬了一下腿,不偏不倚高跟鞋跟落在了林渊的脚背上,花姐在林渊后腰上拧了一把:“靠北,姑奶奶的高跟鞋跟三寸哈!”
林渊吃疼,做单脚跳。
特蕾莎找了过来,跟梨花打了招呼,挥了挥手里手机,“林渊,找人的活接不接?”
林渊站好,跟着花姐往前走,路过特蕾莎身侧的时候,叹了一口气,他说:“特蕾莎,我是个杀手。你让我去找人?找到后呢?杀掉?”他故意皱着眉一副:“你这不是大材小用”的得意表情。
梨花闻言扭头,伸出她做了长长尖尖满钻美甲的手捂住了林渊的嘴:“靠北,天天说杀杀杀的,不吉利的。”说完走到角落去拜妈祖。
特蕾莎倚着赌场后门的壁纸墙上,她宝石一样蓝色的眸子亮了亮,闪过一丝狡黠,她说:“杀手吼,厉害吼,不接找人的活吼,那算了,佣金 50 万,就不要了。”
林渊已经往前走了两步了,他又退了回来,身子向前,脖子和头却很诚实,向后伸凑近特蕾莎:
“多少?”
“50 万?”
“美金?”
“是,洗干净的。”
林渊笑了,他朝特蕾莎扬了一下下巴:
“接。”
特蕾莎笑了,她说:“对方指名要你的。”
林渊又忍不住面露得意,“是我在排行榜前列吗?”
特蕾莎摇摇头,“不是,因为你是华人面孔。”
梨花扑哧一声笑了,她招手,“靠北,你和我去场子里转转再走,不然别人以为我梨花没个男人依靠呢!”
林渊点头,搂着梨花的肩膀走向了赌场,特蕾莎则乘坐电梯,回到了二楼。
这栋楼,地上三层,地下一层,地上三层的面积加起来也没有地下一层的面积大。
梨花买这栋楼的时候正是看中它偏僻,在华人城的角落,四处没有建筑物,利于她改造赌场。
第一层是假模假式的理发店,第二层和第三层是梨花,特蕾莎,林渊三人住的地方,改造了密门和面部识别才可进入的电梯,只能识别三个人的面孔。
一个赌坊老板,一个杀手,一个骇客,哪一个不是过的遮遮掩掩。他们和他们住的这栋楼一样,也和这座城市所有的见不得光的产业一样,光鲜外表下掩盖着血腥与暴力。
林渊搂着花姐的肩膀,陪着她巡视了赌场的每一张桌子,听着花姐向人介绍:我男人。
说完还要拍拍林渊的胸肌,好似展示一匹种马,“混帮派的,手黑的很吼。”
展示完毕,交待赌场的工作人员看着场子,林渊搂着身高一米六多的花姐的肩膀,花姐搂着身高一米八多的林渊的腰,两人亲亲热热地“消失”在赌坊。
推开暗门,识别面部,进入电梯,花姐一下松开了林渊的腰,林渊也松开了花姐的肩膀。
花姐一个女人,经营赌坊,难免有寻事的,想谋财谋色的,林渊是一个幌子而已。
梨花,林渊,特蕾莎曾一起穿越热带雨林,一起乘坐偷渡的轮渡穿越太平洋,抵达美国,一起流浪在美国的街头,一起偷抢,一起把一个甜甜圈分成三块,一起吃,也一起饿肚子,一起生,也一起濒死。
做花姐的幌子,林渊义不容辞。
花姐在电梯里吸了吸鼻子,闻到了林渊身上的血腥味。她说:“几个?”
林渊伸出两根手指在花姐面前摇了摇。如同胜利的“V”手势。
花姐眼疾手快地伸手将他这根手指弯下。
她叹了一口气,“你等下上楼赶快去拜拜关公吼!赶快金盆洗手啦!”
林渊没说话:洗不了手的。一个杀手,从来没有回头是岸,因为他靠不了岸的。不过,烂命一条,凑合活着吧。
走出二楼电梯,便是客厅,特蕾莎坐在沙发上,把手机里的两张照片调出来给林渊看:一张是国画白描风格的女子肖像照片。
一张是石门上的壁画女子照片,女子的四肢关节,胸口和眉心都钉了铜钉。
林渊坐在沙发扶手上,长腿支地,拿起手机仔细看了。
国画风格估计年久,面容只看得出来轮廓,五官则不清晰了,而壁画女子像上容貌倒是栩栩如生。
壁画女子的面容:弯眉,杏眼,樱唇,美艳无双,但是却透着一股子阴森妖异,眸子如同一潭无波无澜的湖水,引诱人往下沉沦。
他把右手伸进左手袖子里,右手食指触碰到冰凉的手表钢带,他抿了一下嘴巴:很像。
2004 年 12 岁的林渊在泰国普吉街头见到过一个女人,也是这样带着一股勾魂摄魄的死亡气息。
他瞥了一眼特蕾莎:“其他线索呢?”
特蕾莎拿出旁边的平板电脑,输入一串代码,隐匿了 IP,登入了“新浪微博”。
她调出界面给林渊看,“雇主只提供了两张照片,至于这篇微博还是我还原了照片下面涂抹的痕迹,找到了水印,才找到原始内容的。”
微博的 ID 叫做:鲁冰花。
除了这两张照片之外还另外配文:寻找容貌相似的人。因为是和我们家失联的亲戚,希望有认识的可与我联系。
定然是寻找容貌相似之人了,一张国画,一张壁画,年代久远,怎么可能是还活着的人。
微博的热度很低,稀稀拉拉两三个评价,无非是:
“AI 图骗人”“装神弄鬼”之类之意严重的评论。
林渊滑动手指看了微博内容,他问特蕾莎,“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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