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到了机组车上,关于那位进近管制的讨论都还未停止。
“声音好听还是次要的,她能力也蛮不错。”
“上回我跟外籍机长飞,听她英语比我的标准,哈哈。”
徐莫缇默默听着机长们的对话,精致五官染了一层灰,她也是这几天才知道。
以前被她踩在脚底下肆意欺凌的孟黎月,如今竟然是合城机场的进近管制。
这个事实,令徐莫缇极其难受。
她早就懒得关注孟黎月了,当初听说孟黎月考上了中飞院,也一度很不屑,没放在心上。
就孟黎月那种软弱又胆小的性格,能学成什么样子?
徐莫缇成绩一般,大学读私立,学工商管理,几年都是吃喝玩乐混过去的,到毕业也没找工作打算。
恰好圈子里认识个女生是空乘,她来了点兴趣,觉得做这行挺光鲜亮丽,花钱培训了一段时间后,通过社会招聘进了中南航空。
如今知道孟黎月竟然算是同行,还不比她差……徐莫缇心情变得尤其糟糕。
“妈,你知不知道孟黎月的事儿?”
回到机场附近的公寓,她也没管已经凌晨,直接把母亲从睡梦里吵醒。
徐母声音变得尖锐:“你说她在机场上班?”
很快,语气也尤为刻薄:“那个贱人的女儿还能有这种本事,真是走了狗屎运!”
“上周同学会我没来得及去,听她们讲,现在孟黎月变了不少,我非得找机会亲眼去看看……她从山鸡变成了什么样。”
徐母骂了几句才转移话题:“先不说她,你沈阿姨最近老约不出来,一问她就说忙,我本来还想再帮你打听你跟赴征的事儿,也没成。”
徐莫缇想到这个,更加来气,骄纵道:“厉赴征也太难追了,我知道他回国还挺高兴,结果上周我给他发的微信,他到现在都没回我!”
而且……阮冉光还告诉她,那天同学聚会上,厉赴征居然替孟黎月出头了!
高中的时候,厉赴征就帮过她,过了这么多年,他还在管她的闲事,她凭什么?
徐莫缇心里极度不平衡,对孟黎月的恨意又涌上了胸口。
“到底怎么回事?我明天再约你沈阿姨出来喝下午茶,帮你问问。”
“妈,靠你啦!”
等挂断电话,徐莫缇立即给阮冉光发消息,约了见面。
她绝对不会让孟黎月就这么好过。
……
孟黎月熬了个通宵,天亮才下班,她离开管制大厅,看着远处蓝天,深呼吸,尽量放空自己。
“好困啊。”走在她身旁的同事罗西,比她晚进单位,今年才刚放单。
“赶紧回家补觉吧。”
“最讨厌熬大夜的班了……而且又是低扇区,这个也想上高度,那个也想上高度,姐,我怀疑肯定有机长诅咒我们。”
关于管制空域的扇区划分,各地机场会根据具体情况设置,南北划分,高低划分,最终都是为了能够更高效安全的对区域内飞机进行引导工作。
昨晚她们负责低扇区,某些飞行员提出想上高度,由于管制方面的限制,无法立即通过申请。
每到这时候罗西就怀疑,飞行员正在心里骂脏话。
“没事,如果他们质疑,能解释的就解释,无法解释的,也没办法。”
孟黎月这么淡定,罗西很佩服。
不过能在进近管制这个岗位上长久待下去的人,哪个不是有着一颗足够冷静理智的强大心脏?
“暑运马上开始,只希望别下雨了……”本来就繁忙的两个月,如果再遇上雷雨天,到时的工作强度会成倍增加,罗西总觉得PTT话筒都能按冒烟。
“希望吧,但今年气候不太好。”
罗西自言自语嘀咕:“哎,想想都觉得压力大……”
回休息室里放了话筒,孟黎月离开工作楼同罗西告别,打车回家,如果白班没那么累的时候,她也会坐公交。
但晚班熬了个大夜,她的精力已经所剩无几。
只是刚刚输入地址时,她差点就下意识的定位到单位宿舍。
幸好在发送订单之前瞬间回神,想起来,自己搬家了。
厉赴征的家。
到新家,孟黎月按密码开门时还有些磕绊,她记性够好,只是太过生疏。
毕竟从两人重逢到结婚,还没到半个月的时间,她这个人本来就慢热,哪怕对方是念念不忘放在心上十几年的人。
孟黎月进门时动作放得很轻,尽量小心翼翼,她不知道厉赴征今天有没有执飞计划,只能尽可能别吵到他。
只是等她刚换好鞋,一抬头,就瞧见某个穿黑色睡衣的男人,身子斜斜靠着客厅的墙壁,看向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孟黎月慌张开口:“……早、早上好。”
厉赴征点了点头:“大夜班?”
“嗯,从九点半开始上的。”
“我说呢。”他语调倦慢,半眯着眼,“只是出去买了点东西回来,人没了,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已经后悔。”
孟黎月惊讶于他话里的含义。
她解释:“我出门的时候没见到你,而且你如果给我发消息……我看到会回的。”
“原来你们休息的时候可以看手机。”
“当然啊……”
“知道了。”厉赴征眼皮耷拉着,他显然还没完全清醒,“你去睡吧。”
往客房走了两步,他又回头,或许是因为这个环境特殊,以及他松散慵懒状态影响,男人总是过分冷峻的五官,此刻多了些许柔和。
他淡声提醒:“吃早饭的话,冰箱里有三明治和牛奶。”
“……好,谢谢。”
厉赴征说完后径直回房间了,孟黎月原本想问问他,今天有安排吗?
又怕他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过分打扰他的生活,她不懂应该怎么掌握分寸。
那些话到底还是憋了回去。
睡了一觉起来,孟黎月忽然有点迷茫,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从房间出去,没看见厉赴征,还在犹豫是否问问他,手机响起。
这个电话,就像噩梦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