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剩余的产业之前因为他们的管家林叔还在管理,没有完全倒下。
现在戚家人要么失踪要么死亡,林叔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于是请求被合并是最后的一条路。
沈聿风想到这儿,浓重的压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一切,几乎都是他造成的。
他将戚家剩下的产业都亲自去查探了一番后,吩咐手下尽快办好收购手续。
然后就去戚家的老房子去看看。
戚家老房子已经没人住了,但是因为里面有戚家人的回忆,因此林叔一直没有变卖。
他告诉了林叔自己的目的后,林叔见他态度诚恳,还是答应让他进去看了看。
他走进了这有些熟悉的房子,灰尘扑面而来,他挥手散了散。
然后缓缓走到了戚时雨的旧房间。
一切的摆放还是那般熟悉,他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合照。
他拿了起来,上面是他和戚时雨一起在海滩边的合照。
一道闪电击中了沈聿风的心。
他们也曾那样,陷入男女之间的痴恋之中。
初次见面时,沈聿风在大学的晚会厅看到戚时雨惊鸿一舞。
他陶醉在那种以前从没体会过的,浑然天成的艺术美感之中。
以至于表演结束后他找到了戚时雨私下感叹夸赞道:
“这是我见过最优雅,最自然的舞蹈。”
“你的进步是我最大的动力。”她优雅敬礼。
房间里所有的物件都蒙上了岁月的纤尘。
待得沈聿风将一切都轻轻抚摸过一遍,仍没注意到自己已然泪眼迷蒙。
他坐在床上,无意间将床上的枕头拿开。
然后见到了一个刻着“加油”二字的手环。
霎时,他完全呆愣住了。
他感到头皮发麻,晴天霹雳般的震惊。
浑身剧烈战栗起来,颤颤巍巍地拿起了手环。
他那年参加运动会受伤的时候,那个他视为白月光的少女送过他同款的手环。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脑海中生出一种可怕的猜测。
那个白月光少女,不是安苓,而是戚时雨!
仔细一想,安苓和戚时雨长相是有一些相似的,据说也是同一所中学毕业。
在还没长开的年纪里,被他认错,是完全可能的。
沈聿风握紧手中的手环,深重的喘息让他几乎要缺氧。
他因为剧烈的紧张感浑身疲软,跌跌撞撞地跑进车里,开回了沈家。
一进门见到安苓,他几乎是雷霆咆哮一般问她:
“安苓,你有没有去参加过十多年前那场市级运动会?”
安苓被沈聿风可怖的神态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玻璃杯掉在地上破碎开来。
她大脑一片空白,试图搜索十多年前的记忆。
沉默的大厅持续了半分钟,安苓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沈聿风感到身下的地板仿佛化为万丈深渊,要将他吸入万劫不复之中。
他头皮发麻,无法站立,开始抽搐着身体往后倒,最后手肘撑住沙发才停下来。
“你没事吧?聿风……”安苓懵懂地看着他,想上来搀扶他。
“你别过来……”沈聿风喃喃念着。
然后他仰着头,竟笑出了声。
但这并非欣喜的笑,笑中蕴含着无尽的凄楚和嘲讽。
笑着笑着,眼中的泪水如河流般汩汩流下。
他感觉到心脏被千万把刀一瞬间生生剐碎了。
第一刀,是他没认清当年的白月光,错过了本该珍惜一生的佳人。
第二刀,是他将别的女人视若珍宝,将真正的佳人抛弃。
第三刀,是他为了安苓而把戚时雨视作杀人凶手,狠狠折磨。
……
他亲手将自己在人生谷底时第一缕暖阳从天空上硬生生扯下来。
然后狠狠撕碎,放在地上用力地践踏。
将自己最该珍爱的女子折磨地不成人样,害死他全家,让她跳完终绝之舞后毅然坠湖。
冰冷的湖里安葬了烁光如月的女子,也埋葬了他这么多年的错付与荒唐。
多么荒谬,他最爱的女人,被他亲手逼地阴阳两隔!
沈聿风指着眼前的安苓,瞳孔染出一片骇人十足的冰寒:“你三年前,是诈死,是不是?”
安苓被戳穿,霎时间也无法呼吸,她哭着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
沈聿风低沉冷冽的声音让安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如果你是诈死,我绝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