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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楼值班室,五个男护工睡得正香。
  夜晚的海风清凉,被老式风扇搅碎,吹散一屋子复杂的臭味。
  精神病院没多少病人,一般晚上只需要两个男护工值班。但今天下午出了那种事,院长害怕病人被刺激发狂,让所有人都留下来。
  这几个男护工向来粗暴,几乎所有病人都遭到过他们的虐待,没一个好人。
  “到了。”
  苏锦衣停在门口,往边上让开。
  阿荡上前,一句废话都没有,抬脚踹开了门。
  开灯、关窗,砸手机,一气呵成。
  不愧是从小受过训练的,就是...有经验。
  几个护工被吵醒,用当地方言大骂。
  等看清楚门口三个人,特别是看到拿着枪的阿荡,人都吓傻了。
  立刻切换华国话,脸色苍白的滚下床,跪地求饶。
  苏锦衣自然不搭理他们,对身边的阿荡笑道,
  “哥哥,我们时间不多,所以速战速决。”
  “好。”
  男人点头,举起了枪。
  苏锦衣右手比成枪的姿势,指到一个护工,阿荡便举枪对准那个人。
  她的手对准哪里,他便对准那里,扣动扳机。
  两分钟,五声枪响,这些禽兽不如的男人全都倒地。
  苏锦衣有分寸,他们伤在手臂或者大腿上,血流不止,但不致命。
  谢谨随意扫了房间里一眼,对那两人的行为不管不问。
  嫌护工跪着哭求的样子难看,他干脆转过身去,靠在门框上,低头在手机上滑动安排。
  枪声结束,谢谨才微微侧头扫了一眼,
  “好了?”
  苏锦衣眉眼间的郁气小三,清脆回答,
  “嗯!好了!”
  出了气,神清气爽,拉着两个男人飞快跑出大楼。
  身后的窗户一大半都亮起了灯光,但没人敢追出来问一句。
  *
  “等等....”
  停在墙下,苏锦衣有些懊恼,
  “我们都开枪了...还有必要翻墙跑吗?”
  “哈~”
  阿荡神经质的笑出声,伸手揉她的头发。
  谢谨的手也动了动,但克制的没有伸手。
  漫不经心的笑道,
  “翻呗~你准备了这么久,别白费了心思。”
  “可是...”
  “没事,别怕。”
  “嗯!”
  有谢谨的保证,证明不会有人追来。
  于是,三人按照苏锦衣之前的规划,上了院子左边的围墙。
  小心翼翼的前行五十米,顺利跳到隔壁厂房的墙。
  海岛的日出早,等他们顺着厂房院墙走到平地边,东边已经开始泛白。
  清晨的海风多了几分湿意,带着淡淡的海藻香味拂过。
  三人停下来,同时抬头看去。
  他们身后,是充斥着绝望和疯魔的精神病院。左边无路可走,右边墙下,堆积着半人高的碎酒瓶,是从前工厂用来防盗的。
  前方远处是鳞次栉比的居民区,中间隔着一片、足球场大小的绿草荒地,穿过荒地就能获得自由。
  就像他们的人生,只要稍不注意踏空一步,便会跌进痛苦的深渊。
  只能往前。
  *
  荒地长满半人高的杂草,里面散落着各种垃圾。
  阿荡蹲下身,示意她上去,
  “我背你走。”
  苏锦衣乖巧趴到男人背上,在他耳边撒娇,
  “有哥哥真好~”
  阿荡不爱说话,将背上的人往上掂了掂。
  谢谨走在两人左边,悠闲地像是在散步。
  苏锦衣侧过脸看他,专注而认真。
  一双眼睛在他的眉眼、唇峰、下颚、喉结..游移,没开口说话,却很难让被看的人不在意。
  终于,谢谨垂眼看向她,眼神似笑非笑的问,
  “怎么,想让我背?”
  小气的男人,在报复她在浴房的那句话。
  苏锦衣笑得弯了眼睛,没有开口和他拌嘴。
  她伸手过去,软软的牵住了谢谨的手。
  男人的身体一僵,脸色变得不太自然,倒不敢再看她了,欲盖弥彰的直视前方。
  并没有挣脱,一点一点的,反客为主,将那只柔软细嫩的小手包在自己手心。
  很多时候,情愫的变化、并不需要苍白的语言来说明,如果两个人对上了频道,呼吸和眼神,都能说明心意。
  少女脸上渐渐飞起红晕,随着天色越来越明亮,可爱羞涩的模样也越发明显。
  谢谨还是没忍住,低头看了她一眼。
  两人视线相对,同时微笑起来。
  *
  阿荡不是死人,很快便察觉到不对。
  一米九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来,看到苏锦衣和谢谨牵在一起的手,瞬间黑脸。
  他往右边移开两大步,直到两人的手牵不到的距离,才继续往前走。
  “哈...”
  谢谨冷笑,“这才刚当哥哥,就管上了?”
  阿荡转头瞪了他一眼,“嗯。”
  一副‘我的妹妹,别来沾边’的架势,把骄傲的谢少气到了。
  明明他才是老板不是吗?
  “哈哈~”
  苏锦衣趴在男人结实的后背,笑出声。
  听着她的笑声,谢谨仰头无奈的看天,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而阿荡,依然满脸宠溺纵容,跟着勾起了嘴角。
  这一刻的他们,心里该都是轻松惬意的吧....
  苏锦衣闭上眼睛想,世界上能有几个人、会有这样的际遇呢?
  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在异国他乡的精神病院,在潮湿阴暗的地下隔离区,遇到一起共进退的人。
  或许将来他们三人会分道扬镳,或许这份在逆境中迅速发酵的情谊,终究会在安稳之后散去,但她坚信,没有人会忘记今天。
  她要的就是这一份深刻。
  ....
  “谢谨,人生的每一段经历都是有意义的,比如我遇到阿荡,比如我遇到你。”
  “在得知人生悲剧真相那一刻,我觉得全世界都崩塌了,当时发疯一般、不管不顾的,只想报仇...所以才阴差阳错的进了这间精神病院。”
  “那时候我只觉得自己是从一个地狱到了另一个地狱....但现在我觉得,我到了这里,我遇到你们...”
  “我是幸运的。”
  .....
  漂亮的像妖精的少女精神早已透支严重,说着漫不着边的话,在阿荡可靠的后背睡了过去。
  她脸上贴着两张防水创口贴,修长的脖子上是突兀的手指印,露出来的肩头也是一片淤青。
  小可怜...
  谢谨终于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
  苏锦衣醒来,已经在飞机上了。
  不是她从前坐过的普通飞机,是私人飞机。
  眼前的机舱宽敞舒适,身下的长沙发绵软弹性,盖着的毯子闻起来有一股玉兰花香....
  阿荡睡在她的沙发下,随意铺了一张毯子,以守护的姿态。
  斜对面的商务沙发,谢谨没睡,正在和两个精英模样的年轻人小声说话。
  桌上堆着高高的文件夹,摆着几台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表格和数据。
  男人已经换上了考究的白衬衣,手腕上的伤口也被黑色的手表遮盖,他从头到脚、只剩下体面和优雅。
  苏锦衣默默收回视线,看到了自己手边桌上的东西。
  是她被扣下的护照、身份证,还有存在国际银行的那只手表。
  不愧是谢谨,果然靠谱。
  这次真的赌对了呢~
  *
  飞机平稳的划破苍穹,窗外的云层越来越厚,看来花城的台风天要来了。
  大家,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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