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月咬牙将剑拔出，欲朝着心脏刺出第二刀。
可眼前人，竟无半分挣扎与反抗。
这一刀，终究没刺得下去。
她将刀往地上随意一撂，淡淡的抬起眼皮瞧他：“我们从此一笔勾销，两不相欠了。”
“不行！”楚云锦却突然急迫起来，那神色仿佛比刺他还要痛：“我不许！”
他们怎么能一笔勾销？
她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要将他们划分到两个世界里去？
明明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爱人！
怎么能从此两不相欠？！
他要他们生生世世的相欠下去！纠缠下去！
楚云锦不顾胸口大片的血迹，猛地捧住苏宁月的脸就亲了下去。
他急需感知她的热切，她的身体，她的心。
仿佛极致的缠绵就能让两人此生相抹不掉的纠缠下去。
可她只是在他刚吻上来时身体一僵，便不再反抗，只是一动不动，冷漠的瞧着他。
他颓然的松开了她。
从前，不管他们误会多深时，她都尚且奋力挣扎，就算臣服，眼里也是不甘与委屈。
可如今，无论他怎么看，她都是冷漠至极的。
仿佛她的心里，再没有他的一丝位置。
看着他，就像在看陌生人。
心疼如万根灼烧的利刃刺着，绞心的疼遍布全身。
他感受到刀口先是凉，但紧接着就是热热的，他一动，就是彻骨钻心的疼。
血渐渐将金黄龙袍浸透。
身体陡然变得沉重起来，他下意识想去抱阿月，却看着眼前人冷冷往后退着，离他越来越远……
“袁公公。”她知道门外的袁忠一直守着，看见楚云锦倒下，她手指猛地一缩，将人唤进来，“他被刀刺伤了，唤太医吧。”
袁忠哪敢耽搁，将门口一直候着的太医带了进去。
看着倒地不起的楚云锦，袁忠心跳的都要蹦出来，却也不敢对着苏宁月大小声。
人押回来的时候估摸着皇上就猜出了苏姑娘要做什么，不然就养心殿那么多暗卫，若无皇上授意，那刀能近身半寸都是稀奇。
“您别担心，皇上定会无碍的。”袁忠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拂尘抖个不停。
苏宁月扫他一眼：“我没担心。”
袁忠一噎，没吭声了。
她话是如此说，可看着被解了衣裳，满身淌着黑血的楚云锦，她握着茶盏的手还是微不可察的抖了起来。
她知道萧谨易的刀是有毒的。
刺他的时候，她也是狠心下手的。
可如今，她倒后悔了起来。
是—-^ ^—-怕吗？
她不知，总而言之，她不想让楚云锦死。
她不想欠他的命。
是了。
她不想再与他纠缠。
于是她径直去了偏殿躺下，怪的是，那么多宫人，竟无一人敢拦她，仿佛她是什么主子，而非行刺的刺客。
全然没了当初她身为罪奴时人人都能踹一脚，啐一口的境遇。
可笑。
她安静躺着，等待着楚云锦活下来的消息，亦或是，死讯。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大仇得报，却并无半分畅快可言。
身体无力的颓软了下来，她想哭又没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