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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迎清在赵家并不受欢迎。
  赵家上下至今也是顾小姐顾小姐地喊她,这些亲戚也直接将她边缘化。
  亲戚躲她如瘟神,离开了窗边看热闹的好位置。
  顾迎清很识相,不会去自讨没趣。
  她出了后门,在花园阳台坐着,拿出手机给爷爷奶奶打视频电话。
  夜色降临,冬雨飘零。
  室外低温,没人会出来受冷。
  老人家正在跟养老院的老友们吃年夜饭,气氛热络,草草说了几句便挂了。
  爷爷奶奶都以为,她当初没出国是和赵缙在一起了,要在南江市帮赵缙打理一家美术馆。
  如今两人好事将近,过年回不去是因为赵缙要带她到赵家见亲戚。
  顾迎清裹紧围巾,看着院子里萧索苍凉的景象出神。
  到了吃饭时间顾迎清才进去,赵家一大家子,在餐厅里满满摆了三桌。
  赵南川头七才过,气氛依旧压抑。
  但老爷子的意思是,活着的人要向前看,年夜饭怎么也要吃一吃。
  顾迎清找了个偏僻的位子坐下,该吃吃该喝喝,偶尔歇筷远远看两眼星星。
  她总觉得那孩子有点超重了,对身体不太好。
  赵家人溺爱他,虽想过给他减肥,但他一喊饿,长辈就心疼,又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饭吃到最后,赵老爷子才说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这悬念拖到现在,不知道让在座多少人受尽煎熬。
  “我考虑了一下,决定让越生接受南川生前的工作……”
  此话一出,顾迎清猛地回神,脑中嗡嗡,后面他又说了什么,她全听不清。
  她只知道一件事,不是赵缙。
  顾迎清看向赵缙,见他咬肌紧绷面无人色。
  想起他之前志得意满的样子,她缓缓反应过来,险些控制不住笑出声。
  再看程越生,那人淡定如常,平静地接受旁人或真心或假意的祝贺。
  顾迎清心情大好,将红酒一饮而尽,在各种夸词中静静看着程越生。
  她想,或许绝处逢生这个词,还是有它存在的意义。
  顾迎清撑着头思索着,又给自己灌了几杯。
  黄汤下肚,人会失去几分理智,收起几分胆怯。
  饭后,孩子们玩累了,都围坐在地上看动画片,大人都在百无聊赖边看春晚边聊天,只等十二点一过,同老人一起守完岁,然后各回各家。
  顾迎清在客厅独坐一隅。
  等到有人从沙发上起身,朝靠后门的方向过去。
  之前顾迎清发现那儿有一间吸烟室。
  片刻后,她也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
  没人注意到她。
  别墅挺大,七弯八拐的,在快到卫生间时,她转了个方向,绕过楼梯朝吸烟室过去了。
  拧开门,里面的人听见动静,朝她看来。
  顾迎清在他关注的目光中走进去,反身关门。
  咔哒——
  落了锁。
  “你有事?”程越生捏着烟,问她。
  “我来借根烟。”顾迎清语调带着微醺的婉转。
  “借烟?”程越生不知是笑还是哼一声,“那你锁门干什么?”
  顾迎清脱了大衣外套,里面就剩一件黑色修身长裙,长袖抹胸。
  领开得很低。
  她将搭在肩头的围巾往下扯了扯,露出前胸锁骨大片粉白肌肤。
  顾迎清脸颊飞起一抹红晕,她眼睫低垂,柔声说:“想跟你谈点别人不能听的……”
  她微顿,抬起清眸,“做点别人不能看的。”
第7-8章 嫌脏
  程越生正欲吸烟,听见这话,烟已送到嘴边,却突然停下。
  目光向下,细瞧了一眼她圆润起伏的线条。
  随后他轻蔑地笑了下,将烟衔在唇间。
  顾迎清面红耳赤,她明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又好像身处迷宫,思绪混乱,拿不准下一步。
  “可惜你已错过最好时机。”他突然开口。
  顾迎清与他隔了两三米远,此时他面前升起薄薄青雾,顾迎清看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她抬脚走近。
  “先前把自己剥干净躺床上了,都没胆子做全套,现在想靠露露胳膊大腿就想达成目的,”程越生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语调缓慢,再配上恰到好处的低沉音色,有种万事万物都入不了他眼的清傲。
  顾迎清是真的有点醉了。
  她努力理解了一会儿,问他:“你想做全套?”
  程越生瞥了她一眼,“不想。”
  “为什么?”顾迎清问。
  顾迎清不是那种小家碧玉的长相。
  骨相饱满,轮廓立体有棱角,鼻翘而挺,给人直观的清冷感。
  可她却又生了双眼尾长又翘的妩媚眼,两颊饱满流畅,唇珠圆润,有似隐似现的媚。
  此时再一皱眉,更添了几分娇态。
  程越生见她一本正经微蹙着眉,不解地看着他。
  不知道她是真痴还是装傻。
  “嫌脏。”程越生轻描淡写。
  顾迎清愣了下,又难受了一瞬。
  她揉了揉有些紧绷的太阳穴,凑上前去,两手十分自然地抱握住他拿烟的手。
  将他抽过的烟凑到自己嘴边,轻轻吸了一口。
  顿时,她被呛得咳出眼泪。
  在程越生嫌弃的目光里,她却眼带笑意地望着他,“没关系,我不嫌。”
  有种犯贱成功的得意。
  程越生直皱眉,抬手就要将烟扔进烟灰缸。
  顾迎清却捏住他手腕。
  男人的骨架大她许多,手腕自然也粗而有力。
  顾迎清细细的几根手指扒在他手腕上,显得自不量力了。
  程越生没拂开她的手,“顾小姐真是让人拿不准,先前后悔了,怎么突然又改了主意?”
  顾迎清从善如流地答:“之前是我不了解你,不知道原来程先生这么优秀。先前只知道你是老爷子的外甥,今天听各位姨婆说起,才知道你还之前一度是华尔街的风云人物,难得一遇的金融奇才。有多少人在经历了家道中落登高跌重后,还能重振旗鼓,自己闯出一片天?”
  顾迎清低下头,轻声说:“你如此成功,又有男性的魅力,是个女人都忘不了。”
  顾迎清说完,要将自己软趴趴的身子往他身上靠,去被程越生无情推开。
  她晃了晃,扶着桌沿站稳。
  程越生嘲弄道:“你之前就是这么把赵南川哄到手的?”
  顾迎清心里猛地一抽,眼神也跟着变得木然。
  他又说:“恐怕今晚只要是个男人,他能接替赵南川的地位,你都会上赶着卖身,是吧?”
  程越生说着,伸出手指将她大敞的衣领拉开。
  顾迎清屏住了呼吸。
  “程先生可不是一般男人。”缓缓地,她抬眸,拨开挡住风景的几缕头发。
  让他看个够。
  程越生眯缝了眼,看她笑得风情万种,眼底却又是如那晚一般,满是赴死的决绝。
  分明就是正经人在卖弄风骚。
  他问:“那我是什么人?”
  顾迎清将他的手贴紧自己,胸口隔衣感受他掌心的灼热。
  他是她走投无路时中从天而降的浮木。
  是她破釜沉舟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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