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雨水滂沱。
大巴车行驶了半个小时,前面的路全都被积水淹没。
司机和总车站取得联系,遗憾地对车上乘客交代:“前面的路全都被淹没了,咱们今天不能出发,只能回镇上车站。”
叶锦霖一听,心绪泛滥了几分。
难道今天,自己走不了吗?
汽车回了车站,叶锦霖也只能回了学校宿舍。
章宇白看到她,没多说什么,继续做好后续的课程安排。
第二天,小雨淅沥。
孩子们安全到校,没有一人旷课。
下午放学时分,雨势骤然变大,操场上的积水都淹没了脚踝。
叶锦霖和章宇白同往常一样,兵分两路亲力亲为将每个孩子护送回家。
送走几个离学校近的孩子后,叶锦霖身边还剩三人。
去他们家先要淌过一条山涧河水。
叶锦霖带着孩子们走去,发现昨天还能直接淌水而过的小河现在水流湍急,水高几乎没过膝盖。
“叶老师,怎么办?”
一个小女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害怕。
“别怕,老师背你们过去。”
叶锦霖蹲下身,背着小女孩小心翼翼地走进河水。
她一手撑着竹棍做支撑,一手抱紧身后的孩子,每一步都走的很吃力。
河水比想象中的更为湍急,浪花不断拍打着她的双腿。
艰难渡河过去后,叶锦霖又连忙回头去接下一个孩子。
准备背第三个孩子时,她已经明显力竭。
眼看河水越发湍急,叶锦霖片刻都不敢休息,要紧牙关将最后一个孩子背在背上。
“抱紧老师,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叶锦霖再次踏入河中,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双臂也酸软涨疼,可她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一步,两步,马上就要越过河流。
就在这时,上游突然倾泻出一股巨浪,冲散了一块溪涧山石顺着水流滚落下来。
咚!!
石头撞击到了叶锦霖腿伤,钻心的疼让她身形一晃,双脚失去了支撑。
她攥紧竹竿竭力稳住身子,可却抵不过接踵而来的强大水流。9
“噗通——!”
叶锦霖和背后的孩子一并摔倒,顺着山洪水起伏。
“啊!叶老师……”眼看小女孩要被水流淹没。
叶锦霖拼尽全力将孩子往岸上一推:“拉住她!”
下一瞬,她的声音被水浪吞没,整个人卷入湍急的洪水。
“叶老师——”
冰冷的洪水在瞬间吞噬了叶锦霖。
湍急的水流,再也看不到那个女人的身影。
……
另一边。
连着几日的暴雨,黎书禾家中漏雨不断。
司照钦帮忙修缮完屋顶的瓦片,全身的军绿色衣服已经湿透。
他从屋顶下来,黎书禾适时递上干净的毛巾。
“我给你准备了衣服,去洗个澡吧,别着凉了。”
司照钦接过毛巾,却没有进屋。
“太晚了,我得回家。”说完,他便准备离开。
黎书禾拉住了他的手:“雨大,今晚留下来吧。”
她的声音不似平常的中性沙哑,而是带着几分女人的害羞腼腆。
话中的暗示,显而易见。
司照钦微微拧眉,直接拂开了她的手:“叶锦霖怕打雷,这么大的雨我得回家陪她。”
这段时间因为照顾黎书禾母子的缘故,他一直都冷落了叶锦霖。
如果自己再忽视下去,怕是再也挽不回那个女人要离婚的决心。
只是司照钦的话,却让黎书禾有些不高兴。
“你们都离婚了,何必去陪一个不相干的人,我和小竹才是最需要你陪的人。”
她说着身子往前凑了几分,直接不管不顾抱住了司照钦。
司照钦面色一冷,将她推开。
“黎书禾同志,我照顾你和小竹,只是因为你丈夫救过我的命。”
“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他的妻子,小竹的爸爸也永远是他。”
“以后请跟我保持合适的距离,我不希望我妻子误会!”
说完,他便扔掉手中的毛巾,转身离开。
回了家属院,家里一片漆黑。
若是以往,叶锦霖在家,定然会给他留一盏灯。
司照钦进屋开灯,发现家里没人。
想起那个女人已经搬去了学校宿舍住,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次日天空乌暗,雨势由小变大。
上级下达防汛任务,整个军区全部投入抗洪救险的工作中。
司照钦有序指挥手里的兵分布到各个值班点,再安排人准备防汛沙袋。
直到傍晚时分,他才停下来稍微歇息。
刚准备坐下,就听到有人在议论。
“听章老师说学校被淹了,学校后面的西南河道也被冲垮了……”
司照钦心中一颤,立马奔过去。
“学校那边不是早就派人驻守了吗?”
一个值班兵正在接应章宇白和他身后湿漉漉的几个孩子。
听得司照钦的问询,连忙回应:“司团长,学校里面已经没人了,政委带人在西南河道抗洪……”
司照钦扫视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叶锦霖呢?”
此刻章宇白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安抚好孩子情绪,颤声应道:“她去了西南河道送孩子回家……”
司照钦心下一沉,连伞都来不及撑,匆匆赶去。
山涧河道,往日的溪水叮咚变成了浑浊汹涌的洪水。
见几个孩子湿哒哒的站在石头边哭,一旁两个婶子正拿干净的衣裳给他们取暖。
“叶老师呢?”司照钦问道。
“叶……叶老师……被水冲走了……”为首的小女孩娃哇哇大哭。
司照钦的心脏几乎破膛而出,他大步朝下游奔去。
一群人正拿着沙袋做河堤加固防汛,政委和一众士兵肃穆地围在一个军绿担架前。
雨水不知何时暂息了一瞬,政委将手中的五星红旗缓缓展开。
红旗在风中舞动,繁杂的人群里,只剩下了司照钦的脚步声。
政委将红旗盖在担架上,司照钦怔怔看着,脑子里的理智在瞬间支离破碎。
他看见了——
红旗之下的人,正是叶锦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