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柯站在一盏路灯下,将奶茶杯捏扁,隔空投篮。毫无疑问…没投中。
奶茶杯落在褚驭脚边,他弯腰捡起,随手扔进去。
季珂“啧”一声,“男生就是更有投篮的天赋。”
“不是天赋,是练习。我从小就打篮球。”褚驭走过去,将另一个奶茶杯塞进垃圾桶,“你有没有想过,走画画这条路?”
“开什么玩笑?”季珂很清楚自己的画是什么水平。
初中以后,她没有过专业的训练,就自己凭着爱好乱画。
“没有开玩笑。”褚驭隔着光定定的看着她。
季珂用自己多得的几年社会经验真诚教育他,“这世上比我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轮到我这个半路出家的人呢?”
褚驭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还是咽了下去,扔出一句,“我觉得你画得特别好。”
这话说得很真诚。
“不是……”季珂听出了嘲讽,一下子满腔愤懑,突然无处发泄,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喷不出来。
她其实真的想过这个问题,为此她还做过攻略。
实体画想卖钱,要么投稿给画廊,要么成为一个画画博主,薅粉丝羊毛。
这两个,她都做不到。
板绘卖钱容易些,初级的一张五块,好一点的也才 100 块。想熬到《鬼刀》这样的境界,季珂估计,得画到死。
季珂不是查尔斯查尔斯是《月亮与六便士》的主角,为了画画梦想抛妻弃子,穷困潦倒。女主不认可这种为了梦想抛弃一切的行为,因为她有妈妈和弟弟要照顾。,做不到为梦想舍弃一切,穷困潦倒。
她也不认可这种价值观。
“回家了。”褚驭走两步,将头盔递给她。
回到家,江尧给她发了条微信〔既然你男神没有女朋友,那你就不需要拆人 CP 了。〕季珂给他回复〔拆人 CP 这种事,你也做的出?〕〔我做不出,不代表你不行。〕季珂:“……”
季珂盘腿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投屏放着当红短剧。女主一把将男主推在床上,就开始扯人家衣服,人家衬衫扣子被扯开,那架势…,季珂猛的抽了口气,“我去!为什么不直接扒裤子?”
短剧卡点特牛,两人刚扯着衣服亲上,就完了。下一集还没更上来,客厅里瞬间静下来。
季珂意外的没听见褚驭奋笔疾书的声音,她下意识抬头看过去,褚驭捏着笔,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两人对视几秒,褚驭:“你喜欢这种强制爱?”
季珂:“………”
褚驭:“这种看似女的霸王硬上弓,实则还是男的受累。”
季珂:“………”
褚驭:“你的恋爱观念,从这种电视剧里的学的?”
季珂:“我第一次看。”
“我以为你深谙其道。”褚驭将手中的《律师业务操作指南》又翻了一页。
季珂:“我以为你毕业了就不用体验高三的秉烛夜读了。”
褚驭:“确实不用,因为有灯。”
季珂:“……”
根本聊不下去,四岁的代沟,他直接把季珂按在地上摩擦。
她弃战,关了电视,又恶作剧的去关了灯。
静逸的夜晚,只有窗外的一点光影,褚驭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黑暗中季珂的轮廓。
“有蜡烛吗?”褚驭问她。
季珂:“这年头谁还买蜡烛。”
褚驭轻声叹息,“那我没办法满足的愿望,秉烛夜读了。”
季珂被他的冷笑话砸中,干笑两声,“一点都不好笑,我去洗澡睡觉了,别看太晚,什么事都得慢慢来。”
她打开手机灯,穿上拖鞋往房间走,黑暗中,褚驭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他看着她的影子光影中移动,直到房间的灯闯进视野中,褚驭才去开灯。
回到房间,江尧又发了一条消息〔你家那小子不是在恒润上班吗?那你不得没事去接送,表达关爱,顺便请他领导吃个饭什么的?〕季珂一瞬间豁然开朗,倒在床上,一双脚在半空踩自行车。
〔军师的爱情怎么样了?〕江尧〔准备以事业作为切入点,多向他请教。〕季珂〔白嫖经验,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江尧〔他有什么动静,告诉我。〕季珂回了个 OK,将手机扔在床上。
接下来两个月,季珂三天两头去接褚驭下班,这不仅让她和沈淮序熟了起来。沈淮序对她称呼也终于由季小姐变成了季珂。
两个月里,季珂偶遇了他 17 次,在办公室外偷看了 19 次。拿褚驭当挡箭牌去听过他两次开庭,平时温文尔雅的沈律师,到庭审的时候也会有着急上火的时候。
只是他们说话的内容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进展,只是局限于在褚驭身上。而且沈淮序真的是个没有社交的人,工作回家,三点一线。
除了这些季珂也了解到,沈淮序的继母叫做孙若窕,只比沈淮序大五岁,初中毕业就出入社会,跟了沈富海以后,才慢慢的提升学历。
至于沈淮序的爸爸——沈富海,传闻脾气特别不好。沈淮序的妈妈是个大学生,跟了沈富海,未婚先孕,生下孩子就走了。
之后他爸爸很多年都没有娶,因为他无法只能一个女的过一辈子,也不愿意跟她们共享自己财产。
沈淮序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到 12 岁,奶奶过世,就跟着沈富海过,看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女人。
孙若窕是他 15 岁的时候,跟了沈富海。传闻是因为只有孙若窕能跟沈淮序处的来,所以娶了进门。
除了这些八卦,季珂还收获不少和褚驭吵架的机会。
有一次,沈淮序提前下班,季珂扑空后,跟褚驭阴阳怪气。褚驭说她,只有跟江尧说话态度好一点。
两人聊的牛头不对马嘴,季珂骂他有毛病。
还有一次,沈淮序还没有走,褚驭就要走,季珂让他再努力一会儿,她正好在跟江尧复盘那几天的的进展。
褚驭莫名其妙的又跟她冷战。
随着褚驭的脾气发作,带来的连锁反应就是林曼娇多次致电,对她进行“爱的教育”,让她不要无理取闹。
季珂多次跟江尧感慨,弟弟不好带,想要打死他扔进江里。
五月,天气热起来,茗江地产的案子结束。
为了不让茗江地产陷入更大的舆论,金茗雪和徐总,在双方律师的努力之下,选择协议离婚。
鹿祁舟的危机也由此解决,并获得茗江地产的支持。鹿总心情一好,就开始用心经营酒店,好生安抚主管。
为了不耽搁工作,鹿祁舟周二请所有主管吃全羊宴,作为端午节前的福利。
这种简洁版团建,可以带家属。
季珂收了江尧五百块,决定让他当家属。
到周二下午,褚驭打电话给季珂,询问她是否会去接他下班,季珂,“晚上酒店聚餐,你自己看着吃。”
“单位聚餐,不可以带家属吗?”褚驭不要脸的想要白嫖。
季珂也没隐瞒:“我带了江尧。”
褚驭还想说点什么,被季珂翻旧账:“没记错的话,三天前你刚请林曼娇来教育我。”
“我没有。”他否认。
季珂咬牙:“你多大了?”
褚驭实话实说:“23 岁。”
“23 岁混吃混喝?”
褚驭不甘示弱:“你好像文科毕业的。”
“所以呢?”
褚驭纠正:“我这叫白嫖。混吃混喝跟骗吃骗喝不是一个意思。混吃混喝是说形容不劳而获……”
话没说完,电话被挂断。
她将手机摁灭,扔在桌上。
下班坐在对面等吃饭的苏镜抬眼看过来,“又跟弟弟斗嘴?”斗嘴?
“我觉得你用词不当。”季珂拿出褚驭的话术。
然而聊天趋势并没有往刚刚的方向偏移,苏镜摆摆手指,“我觉得我用词特别准确。”
“那你说哪里准确了?”季珂语气加重,“斗嘴这两个字,一股子浪漫。”
苏镜撑着下巴笑呵呵的说:“抛开你们的假姐弟关系,你们难道不浪漫?”
季珂差点吐了。
她感觉自己像吃了一坨粪,张着嘴震惊许久,才憋出一句话:“哪里浪漫?”
“你去接他下班,他来接你下班。你们几乎每天都打电话,时不时约吃饭。”
季珂扶额,“有没有可能,这种特殊来自于我们的姐弟关系?”
苏镜咂摸一下,觉得也挺有道理。但她依旧给出不同结论,“不过,别人家的弟可没你弟这么粘人。”
“别人家怎样的?”季珂挺好奇。
苏镜:“除了要钱,不打电话。”
“哦。”季珂点头,“我们以前也差不多,我缺钱了都给他打电话。因为他爸有钱。”
“他给你吗?”
季珂:“给啊!”
“真爽!”苏镜满脸羡慕,顺便出烂主意,“你就没想过嫁给他,当富二代的老婆?”
季珂白她一眼:“我不嫁给他,我跟他就不是一家人了?”
苏镜持续辩论:“那他娶的老婆跟你不对付怎么办?”
季珂做了个停止的动作:“真想磕 CP,你可以去看看娱乐新闻。”
“但我真觉得弟弟不错。”苏镜撑着脑袋,自己脑补去了。
全羊宴的店是一家中式特色店,老板特意定了院子里的桌。晚上六点开始,大气的老板给三十多个人点了五个全羊,大家坐在露天的院子里直呼大气。
旁边还有专职服务员烤羊肉串,绝对劳烦任何一个主管及其家属。
季珂从江尧车上下来的时候,抬眼就看到褚驭从苏镜的车上下来。
“你没有觉得你这个弟弟特别讨厌我。”江尧低头在季珂耳边低语。
季珂:“不用觉得,他是真讨厌你。”
“为什么?我这人挺随和的。”
季珂:“是他脑子的问题。”
两人说话之际,褚驭从他们身前走过去,鹿祁舟的车又停下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