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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雨朦胧下。
  庄长玥扶住男人结实的手臂,将将站稳,耳根没忍住通红一片:“多谢恩公……”
  话音刚落,男人退后一步,毫无波动的眼底漾起一片冰冷的湖光。
  庄长玥心尖一颤,一下子失了声。
  男人却一言不发地翻身上了马。
  庄长玥下意识追了上去,想要喊住他:“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雨水淌过男人锋利的下颌,形成一道艳丽的水线。
  他垂眸,睫羽湿润,眉梢却尽是冷漠:“你该走了。”
  偏冷的声线在雨中听来就如击玉般冰凉,却分外撩人。
  男人一扬马鞭,马儿长嘶一声,便如离弦之箭向雨中奔驰。
  就连背影都这么好看。
  那挺直的背脊,精瘦的腰身,每一处都如此和她的心意。
  小兰撑着伞跑了过来:“郡主,你没事把?”
  庄长玥不舍地收回视线,低声交代道:“找人去查一查他,看是哪家公子?”
  小兰错愕中透着茫然:“……是,郡主。”
  两天后,庆王府。
  庄长玥坐在铜镜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乌发。
  今日乃是谢家长女举办赏菊宴,邀请了京城众多勋贵参加。
  原本她应当对能见到谢追思而感到欢喜的,但此刻的心神却是跑到了那一抹墨色的背影上。
  自那一别,已过了三日。
  她也得知救命恩人乃是最负恶名的朝廷鹰犬,沈昭。
  传闻他是皇帝心腹,性情诡异,手段戾狠,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死在他手上的人命数都数不过来。
  众人都说他可恶可恨,庄长玥却觉得他——
  可爱……
  身后的小兰催促道:“郡主,谢家宴会快开始了。”
  庄长玥骤然回神,忙启程去了谢府。
  一路走来,庄长玥察觉无数道奚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贵女们三五聚成一团,阁楼之上,世家子弟在饮酒作诗。
  唯有她的周边空无一人。
  正在此时,几名贵女拉扯了一翻,随即一人朝阁楼不怀好意地说着:“谢郎,你的未婚妻长玥郡主来了。”
  空气静默一瞬。
  庄长玥的心也沉了一瞬,下一瞬,阁楼的木窗打开。
  正午的阳光融进窗里,将谢追思精致的眉眼染上了一层润泽。
  庄长玥紧紧盯着他。
  今日他身着红袍,比往日更显英气勃发。
  庄长玥的心跳也如往常一般剧烈跳动。
  撞见庄长玥炙热的视线,谢追思漆黑的眸子顿染寒霜,他扬了扬好看的下巴:“你,去给本公子买长乐坊的桂花糕。”
  让堂堂郡主去给他做跑腿的活,这完全就是戏弄。
  但庄长玥丝毫不在意,为博美人一笑,她甘之若饴。
  “好,我这就去。”
  这样的行为,在世俗眼里自是礼数败坏,一个女人应当温良贤淑,像个淑女一样等待着男人垂怜,而不是巴巴上赶着追逐男人。
  像个不值钱的玩意一样。
  庄长玥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了不少的嗤笑声。
  “果然,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犯贱。”
  “只要谢世子勾一勾手指,她就会跟条狗一样扑上去。”
  诸如此类言语,庄长玥毫不在意,她只是对心爱之人好罢了。
  若换做旁人,又有谁能驱使一名郡主?
  庄长玥排了许久的队伍,才从人群中抱着桂花糕出来。
  一抬眸,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
  是沈昭!
  庄长玥眼眸一亮,下意识追了上去。
  待追到一处巷子时,一抹冰冷的刀刃便贴在庄长玥的颈部。
  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头顶传来了沈昭阴冷的嗓音:“跟着我作甚?”
  庄长玥抬眸,男人锋利冷艳的眉眼冲击着她的心神。
  她目光痴痴地看着这张脸,对于刀刃的恐惧霎时褪下。
  她欣喜道:“你不记得我了?三日前,你在柳溪街救了我。”
  刀锋一顿。
  沈昭上下审视一圈庄长玥。
  似乎是确认她没有危险,他利落收刀入鞘,语气冰冷:“别跟着我。”
  庄长玥陡然清醒,意识到自己追上来的行为唐突了。
  她忙拿出手中的桂花糕赔罪:“抱歉,我只是想来感谢你,这桂花糕是我排了很久的队伍买的,一点心意望恩公收下。”
  “不必。”
  沈昭淡淡扫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庄长玥试图留住他。
  但习武之人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她只得遗憾地看了一眼桂花糕。
  ……
  再次回到谢府,庄长玥提着桂花糕,鞋子被泥泞沾湿,看起来颇为狼狈。
  她将桂花糕递给谢追思:“谢郎,趁热吃。”
  谢追思站在亭边,视线上上下下扫视着庄长玥,上翘的眼尾带着暗讽:“买个桂花糕这么晚,真是个废物。”
  他一把将桂花糕打落,神情厌恶:“我不吃,喂狗吧!”
  话音一落,八角亭内哄笑一片。
  庄长玥怔在原地。
  可奇怪的是,谢追思往日能刺痛她的话,如今听来却没有那么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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