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很好奇,平时你是怎么样?”钟业端来两杯水,移到季语面前,状若无事般闲聊。
“就不告诉你。”
“我跟你又不熟。”
季语沉浸在被逗弄的羞赧里,想着她成绩优异,科科满分。怎么以往学的谈判策略、辩论技巧、批判思维,在钟业面前,全是无用功。
偏偏他像街上神算子,说的话真假混杂,每次懊恼要为自己的迟钝买单,发誓再也不要上当受骗。可再遇到,又会侥幸地盼着这次能有几分真,几分假。
其实真假不重要,溺水之人怎会在乎浮木贵贱,小小玩笑,也能凿开季语压抑生活的小角,提醒窒息的她,不要忘记呼吸。
“这么神秘,好吧,我慢慢猜。”钟业佯装无奈轻叹一声,拿起水杯递给季语,“饮啖水先。”
季语接过刚抿一口,不是清水,有股中药味,喝起来倒是微甜。
低头一看,长得像幼蚕的东西沉在水里,季语冷不丁坐直,杯子放到台面都觉头皮发麻,蹙眉闭眼,伸长手臂有多远推多远。
钟业解释道:“这是麦冬,不是虫。”
饼铺老板这时捧着两个蛋挞过来,说道:“对啊,麦冬清热生津,阿业怕你中暑,专门叫我放的,我女人回四川乡下带的,好东西来的。”
“要不是阿业常来帮衬,是熟客,我肯定不愿意答应他。”
季语不好驳老板面子,拿回来又多喝了两口,对老板笑道:“那要多谢你了。”
她眉毛拧成直线,对着钟业不解地说道:“我每逢星期二、四在这附近拉琴,都会经过这条街,我居然没有碰到过你。”
老板兴致冲冲地还想说:“因为他在后——”
钟业突然咳了起来,对老板抛眼色,“霎时口好干,方叔你帮我再倒点水,好吗?”
老板秒懂,连忙应道:“哦哦,好,阿妹,来尝尝我做的蛋挞。”
新鲜出炉的酥皮蛋挞,蛋香浓郁,鲜奶丝滑,香嫩的蛋芯配着掉渣的外皮,足够滋味。
老板倒完水,正好有客人来买光酥饼,老板匆匆进厨房查看烤好没有。
“季语,”回到正题,钟业开口问询,“刚才你在躲谁?”
“我朋友嘉妍和绿衫仔的女朋友吵架,就是上次和眼甘甘望着我的飞哥,一唱一和的男人......”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头回忆,“他们都不讲理,声大夹恶,后来不知哪里出来一帮古惑仔要收拾我们。”
“都算黑仔,原本我好好地看着......”
“我的书!”
季语想到她的书还落在草坪上。
若是新书也就罢了,下星期是期中考试,挑灯夜读兼东拼西凑了好多重要考点都在书上,要是因为书掉了,导致她的满分绩点下降,真的比割她肉还难受。
她连忙起身要返回去取,被地上电线绊到,差点跟端着滚烫烤盘出来的老板迎面撞上。
钟业及时一把拉开季语,把她按回椅子上,轻轻揉捏她的脚踝,怪责地说:“行路不看路,一定要弄得周身伤才满意。有没有扭到?这么心急要去做什么?”
“我的书......忘了拿,应该还在草坪那里。”
钟业笑了笑,“放心,你的书应该没几个人看得懂,不会有人偷,我陪你回去。”
暑气不仅逼人,还把回草坪地途径的楼梯扶手烧得滚烫。
季语的左手搭在额头上遮阳,右手指尖点着扶手防摔,左右开弓上演自欺欺人。
钟业想着要说些什么打破沉默,没想到季语先开口,“你锁骨上的疤,好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