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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用。”
  程钰看向宋芙,出言拒绝,“开始吧。”
  他不怕痛,痛苦能让他清醒。
  宋芙对上程钰的眼睛,看到其中的坚定,“好。”
  随着治疗的开始,程钰的表情逐渐失控。
  痛……
  当真痛。
  那种痛苦并不流于表面,像是从骨髓里浸出来一般。
  程钰的额头沁出大颗大颗的汗,面色苍白。
  宋芙将银针全部落下,声音轻柔,“夫君若觉得痛,可以喊出来的,我保证不会告诉旁人。”
  程钰的书房周围本就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便是他喊出声也没关系。
  程钰只觉眼前的事物看着有些重影,却还是摇头。
  宋芙见他如此,心里不免有些触动。
  忽的。
  他的手攥住她的手腕。
  剧烈的疼痛袭来,宋芙忍不住皱了下眉,可看了看程钰,到底没推开。
  只对剑影道:“过来按住世子,切不可让他乱动,坏了银针位置。”
  剑影眼睛泛红,闻言没说什么,快步走到程钰身边,按住他的手。
  剑影按住其中一只手,这才看见宋芙的手都被捏红了。
  “世子!”
  他忙伸手,想要让程钰松开。
  可疼痛至极的程钰耳边全是耳鸣声,根本听不清剑影在喊什么。
  好在这疼痛并不持续,一阵一阵的。
  很快,程钰意识稍恢复了些,便松开了宋芙的手。
  宋芙白皙细嫩的手腕此刻又红又肿,手掌方向还带着些青紫。
  宋芙知道,那是因为方才手腕被抓得太紧,血液不畅所致。
  程钰的治疗还需一会儿,宋芙等着那股酥麻劲儿过去,这才轻轻揉了揉手腕。
  可刚触碰,她便再次皱眉。
  疼。
  手腕都肿起来了。
  屋内的人本就不多,剑影按着程钰的手,赵大夫还在观察情况。
  宋芙便想着等治疗结束之后再去处理。
  一炷香后。
  宋芙一一取下银针。
  程钰此刻已经宛若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汗水湿透。
  面上带着些许红,眼睛却格外黑亮有神。
  他的视线落在宋芙刻意藏在身后,又红又肿的手腕上,薄唇紧抿,眼中闪过歉疚,“抱歉。”
  宋芙将银针收好,抬眸对程钰粲然一笑,“夫君又不是故意的。”
  饶是如此,程钰还是心存歉疚。
  他看向剑影,“去取玉雪膏来。”玉雪膏乃是消肿圣药,只宫中才有,程钰手中剩下的一盒还是早些年宫中给他的。
  剑影看着宋芙肿起的手腕,道了声是,迅速转身去取。
  宋芙含笑看他,“夫君是在关心我吗?”
  程钰别开视线,似无声地否认。
  宋芙轻咬下唇,神情有些迷茫,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
  宋茵不是跟她说,程钰喜欢她吗?
  难道现在的程钰心里还没她?
  莫非程钰就喜欢给他下药的她?
  “世子。”剑影进来得很快,双手将玉雪膏呈给宋芙,“世子妃,东西取来了。”
  宋芙接过玉雪膏,眸子一转,落在程钰身上,“夫君帮我擦药。”
  程钰拧紧了眉,“你——”
  宋芙扬了扬红肿的手腕,眨了眨清澈的杏眼,“我的手肿了。”
  方才取银针的动作可是利落得很。
  程钰在心里这样想着,到底是轻叹一声,接过药膏。
  剑影瞪大眼睛,却被赵大夫拽了出去。
  人家小俩口的时间,他们可就别在这打搅喽。
  她将手放在程钰面前,白皙细嫩的手腕上,红肿格外明显,分明情况并不算多严重,瞧着却是触目惊心。
  冰凉的药膏触碰到手腕,宋芙下意识的将手往回缩了缩。
  程钰下意识的拉住她的手。
  微凉的手指紧拉着她的手,宋芙微微瞪大眼,掌心的温度更加灼热了些。
  两人一时都忘了动作。
  好一会儿,程钰才猛地松开她的手,嗓音略有些沙哑,“别动。”
  “噢。”
  宋芙乖乖答应,整个人一动不动。
  冰凉的药膏被轻柔的擦拭在红肿的手腕处,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程钰擦的很仔细。
  宋芙看着,唇角不由微微扬起。
  宋芙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
  这段时间,她与程钰tຊ的关系就缓和了许多嘛,虽然她也没瞧出程钰究竟哪里喜欢她。
  但他们既是夫妻,她自然会与他好好过日子。
  她眸光灼灼,程钰虽未抬眸,却也能察觉到她的注视。
  他心跳都有些慌乱起来。
  “好了。”
  他将药膏收好,递给宋芙,“下次……让侍女帮你擦。”
  “都听夫君的。”宋芙想了想,又说:“夫君,这玉雪膏是宫中送来的?”
  程钰颔首,“正是。”
  “若下次宫中再送什么东西来,夫君还是让我或赵大夫先检查一番。”
  宋芙话音刚落,程钰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
  他心脏都似漏掉一拍,宋芙的意思是——这药膏有问题?
  程钰的眼神落在宋芙擦满药膏的手腕上,“你的手……”
  “夫君不用担心。”宋芙解释着,“玉雪膏我小时也曾用过。这一盒多了一份药材,效果更佳,本是好事。”
  “但添的这味药材与夫君从前常年吃的一味药却是相克。”
  若非她接手程钰的治疗之后已停了那药,她也不会让程钰为她擦药。
  程钰拧眉。
  宋芙是将程钰的脉案以及从前吃过的药方都看全了的,她低声说:“我只是觉得太巧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
  程钰残疾三年,身中奇毒,如今都还不知幕后凶手是谁。
  宋芙自然是草木皆兵。
  “好。”程钰语气沉重地应道。
  他出身尊贵,当朝唯一的异性亲王是他的父亲,陛下一母同胞的姐姐,先帝最疼爱的长公主是他的母亲。
  当今陛下是他的亲舅舅。
  也是因此,他对宫中从无防备之心。
  旁人送来的东西他都让赵大夫查过,但宫中送来的东西向来都是直接收入库房中。
  “夫君莫要太担心,兴许只是巧合。”宋芙见他如此,安抚了一句,“况且有我在呢。”
  程钰顿了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方才那话……是在哄他?
  程钰心觉好笑,更有些不解和茫然,从前清楚的,如今却仿佛多了一层迷雾。
  宋芙……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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