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了这次的重华宫夜宴,南下的的行程很快就提上了日程,而叶蓁蓁更是为这次南下出行准备了不少东西。
淑宁长公主是女眷,且叶从兴也在随行的队伍中,若淑宁长公主一去,叶家便无人主持,所以淑宁长公主不能去。
但南下一去,一月都大抵打不住,绝对算得上是出远门,所以在出发的前一天夜里,藏月楼乃至整个叶府都彻夜烛火未灭。
“诶,你去,去把我的鹅羽软毯拿来,船上潮气重,蓁蓁在屋子里又不爱穿鞋,给她铺在地上,省得寒气入体。”
淑宁长公主坐在桌子上,手中好似在写着什么,直到将一张纸都写的密密麻麻,找不出丝毫空白的位置,她才堪堪罢手。
她将纸递给李姑姑,吩咐道:“按照这张纸上的给蓁蓁收拾东西,万万不可疏漏了什么。”
李姑姑闻言,满脸笑意的俯身行礼:“是!”
她转身欲走,却在下一瞬被淑宁长公主叫住:“还有,我之前去大安寺求了一道符,你去拿来,放入蓁蓁随身的香囊里。”
“还有被子,不能叫她们随便挑拣一些被子来,蓁蓁在这方面娇气,不要用窜金丝的,要用蚕丝被。”
李姑姑笑容越来越大,她看着淑宁长公主,大声的回道:“是!”
叶蓁蓁还在二楼睡觉,淑宁长公主见她声音如此不收敛,连忙急急的推了她一把,李姑姑见状,立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缓缓退了出去。
淑宁长公主抬头往上瞅了一眼,见还安静,便知没有吵醒叶蓁蓁,这才算松了口气。
“你们动作都轻些,千万不要吵醒了蓁蓁。”
“是。”
藏月楼上下两层,眼看着离夏日越来越近,叶蓁蓁晚上也就越来越爱到上面去睡,开着天窗,闻着院中的花香,仿佛连睡觉都安逸了不少。
夜色浅淡,天边渐露鱼腹之白,清脆的马蹄声响彻整个京城,显赫的是皇朝仪仗。
要上水路,首先得先出了皇城内,由最近的运河一路南下,先到汝南,再至静云十二洲,最后路过扬州,南下西南,再返回皇城。
御船庞大,容纳上千人并无任何问题,叶蓁蓁站在甲板上,靠着围栏吹着风,只觉神清气爽。
“呼!爽!”
叶时安也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远门,往常他跟着父亲和宁帝出去春猎,都算是走的比较远tຊ了,但南下却真的还是第一次。
不只是叶蓁蓁和叶时安,很多这辈子都没出过皇城的皇子,贵族子弟,都是一样的没见识出息。
南下一路,宗亲贵族所带不少,得皇帝眷顾的,自家的孩子也都多有带去。
不止是叶家的,各大王府,侯府,或皇室宗亲家的孩子,有不少都在船上,但其实说来说去,就还是国子监那几个。
“老大,老大!”
沈肆身为皇子,虽不算太得宠,但他年纪不算小,宁帝又有带着众皇子一同体验民情,增长见识的意思,所以皇子里,他也跟着来了。
叶蓁蓁对此,并没有丝毫的意外,毕竟连她都跟着来了,那沈肆作为人家的亲儿子,又凭什么不能来。
“干什么?”
叶蓁蓁回身,干脆靠在高高的围栏上,看着沈肆询问:“你哥呢?他怎么舍得放你一个人出来。”
沈肆摆了摆手:“害,我哥和太子殿下,还有三皇兄,全都被父皇召见,叫去书房了。”
沈肆走过来靠着站定:“我年纪小,父皇叫我也没用,反倒是我三个皇兄,再过两年就成年了,因此常常被父皇叫去处理政务上的事。”
叶蓁蓁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只有幸灾乐祸,道:“你倒没出息,不叫你难道还是什么好事吗?”
沈肆一顿,张了张嘴刚准备说话,便被旁边另一道声音先抢去了话头。
“当然是好事。”
几人目光迅速循着声音找去,便见沈荡身后跟着个小侍卫,明明年纪不大,却还要少年老成的背着手。
“不过,也不全是好事,毕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想着你未必是多好的事,不想着你,也未必是多坏的事。”
弯弯绕绕的话,简直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能说出来的,叶蓁蓁打眼一看,就知道这话他肯定是从别人那听过来的,记住了,正好这个时候适合说,干脆就拿过来了。
“六哥。”
沈肆是他的弟弟,虽然两人并非同母,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毕竟,他的生母只是宁帝后宫里的小小嫔位,且已经不在了,而沈荡的生母,却是曾经宠冠六宫的元贵妃。
所有的皇子公主里,也就只有太子殿下沈吟知,可以不用刻意给他什么好脸色。
“呦,六殿下。”
沈荡和叶蓁蓁早已形同水火,如今两人见面,不是完全忽视对方,就是夹枪带棒的互相阴阳怪气,不过大多数的时候,还是叶蓁蓁骂赢了。
“呦,叶蓁蓁,真是失礼,我都没看见你。”
叶蓁蓁敷衍一笑:“是挺失礼的,不过你眼瞎,能理解。”
沈荡:“既然能理解,还非要说出来让我不理解,你还真挺让人不理解的。”
叶蓁蓁:“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
沈荡:“你也是。”
两人各退一步,很聪明的没有继续让矛盾升级,一个转过身继续吹风,一个带着侍卫离开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沈荡身后的侍卫,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而叶蓁蓁旁边的叶时安,也已经开始咬牙切齿,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
叶蓁蓁和沈荡骂起来事小,但是叶时安和沈荡的侍卫打起来,就可大可小了。
她们两个都是聪明人,知道她们两个之间,谁先动手谁倒霉,所以干脆,口头上讨讨便宜,在心里宰对方个上百回也就够了。
“切,有病。”
见他走了,但没走远,叶蓁蓁低声骂了他一句,也是小声了,但没太小。
叶时安不懂,他看沈荡来气的很,但偏偏还动不了手,所以很是憋屈。
“蓁蓁,你现在为什么总是让着他,他得罪你,你直接就打回去啊!”
叶蓁蓁闻言,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半晌,收回目光。
“你也有病。”
叶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