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不全者,无法轮回转世,连记忆也会丧失。忆萝现已有三魂六魄,然而最关键的一魄却迟迟找不到。景堂早已查证过忆萝在京都到底遇见些什么,此时他根本打不过那个道士,更遑论忆萝的妖魄或许早已被道士吸收了呢?
妖的寿元极长,而有聚魂珠在,忆萝哪怕魂魄不全也可永存世间,如此失去那段痛苦的记忆也是一桩好事。景堂本就打定主意带着忆萝归隐,悄悄舒了一口气:“我是……你的夫君。忆萝,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么?外面有鲜花,还有好吃的糕点。”
景堂温柔的语气让忆萝心中升起熟悉亲近之意,她挽住景堂的胳膊,委屈地抱怨道:“呜呜呜夫君你怎么才来呀,这里待得好难受每天都感觉心好疼,我只能在河里哪儿也去不了。”
“不怕,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的!”景堂指尖微光闪烁,他结下一个妖契,将二人魂魄绑定在一起,至此以后忆萝只要受到危险他便可第一时间感知到。
这句话让忆萝的心又细细密密的疼了起来,她只当自己身在鬼界才会如此。于是听见景堂要她躲在一玉佩中,毫不犹豫同意了。
从鬼市出来时,仍然还是半夜,酆都城的城门还未打开,附近了无人烟,只能在不远处一个县的义庄中临时歇脚。
义庄内没有看守之人,倒是不少乞丐将此地当作了据点日日住着。
两人刚坐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打斗声,一身披锦缎的醉酒老头正拿着鞭子抽打着一个少年乞丐,瞎了眼的女乞丐连忙出来阻拦,却因看不见被绊倒在地:“成日吃老子的住老子的,却连这点钱也挣不来,要你有何用?干脆打断了腿扔到街边算了!”
“住手!”吵闹声惊动了玉佩中的忆萝,看到遍体鳞伤的乞丐姐弟,她忙出声阻拦。
老人回头,眯着眼定定打量着穿着粗布衣的忆萝和景堂,鄙夷地骂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管我的事!也不去城里打听打听我钱老六是谁?这些都是我的孙子孙女,我想让他们做什么干旁人什么事?就是县太爷来了也管不着。”
“他不是!”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帮他们,方才被打的小少年出声反驳老人的话,若是他再不抓住这个机会,恐怕就要被打断腿变成瘸子了。
老人神色阴狠盯着少年乞丐,又要伸手打他,却被拉住了。出手的人是景堂,老人脸一阵扭曲,只觉自己的骨头要被人捏断了。
想明白情势,这老人当即软了言语,矮声向两人赔罪:“哎哟哟,这位爷开开恩。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二位,小弟这就滚,绝不打扰二位。”
说着,趁景堂松手的空挡就要带着几个小乞丐走,却被忆萝叫住:“慢着!你可以走,但他们得留下。”
老人陪着笑,弓着腰倒退出去了,在忆萝和景堂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个淫邪的笑来,忆萝这样好的样貌,卖进青楼那几个月的酒钱都有着落了。
随着老人离开,少年乞丐并没有朝二人道谢,转生朝着义庄停尸房走去,转眼就出来一群骨瘦嶙峋的小乞丐。
这群孩子们年龄不超过十岁,一个个眼里满是惊慌害怕,身上伤痕不少,断腿的、瞎眼的更是不少,忆萝看了鼻子一酸,见状景堂将一个装满铜钱的荷包送给少年乞丐:“你们拿着这些荷包赶紧跑吧,只怕我们走后,那老头会来找你们麻烦。”
少年乞丐不打算收,却被忆萝劝住了。
“就算你不需要,其他孩子也需要呀,他们的伤得去医馆看看。另外山野间随处可见苍术,取来捣成汁液用热水煮了清洗眼睛是可以明目的,你姐姐是被药水弄瞎的,说不定可以治好。”
说完,怕少年乞丐再将钱还回来,催促着景堂迅速离去了。几个孩子并排站着,少年乞丐扶着瞎了眼的女乞丐,几个人齐齐跪下向忆萝和景堂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无人注意到,一到几欲看不见的光芒钻进忆萝的魂体,赫然是功德之力,霎时间忆萝的灵魂似乎凝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