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停留有些过久的视线,水笔笔尖点着题干。
他当然没有教过。
可这题,是在他的那本《徐硕容数学精讲》里的。最合理的可能就是,林伺月看过他对这题的解法,且认真、完美地消化掉了。
她没有在撒谎。
这个念头从蹿出来后就再也没法打消,像磨在鞋底的砂砾,难以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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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去吃饭前,傅寒收到他妈妈和舅舅的消息,外公的病情重新稳定下来,两人今晚就能回来了。
他坐在位置上,回了个好,扭头看到祁炘噼拿着手机里啪啦地打了行字。
【今天想吃三楼的烤肉饭,配龙眼水,多加冰。】
然后又熟练地翻出个抱枕,一头趴进去开始补觉。
祁炘最近迷上一个游戏,连着熬了几天的夜都在打进度,白天来了大部分时间都在补觉,中午饭也不下去吃。
前两天傅寒难得好心问需不需要帮忙带饭,祁炘晃晃手机冲他笑,说有人给带。
那人就是林伺月。
傅寒还是昨天中午因为不太饿,迟了二十分钟去食堂时发现的。
当时林伺月已经带着打包好的饭候在楼梯口。
在觑到他转身的一瞬间,林伺月就抱着饭盒别开视线,回避对视,甚至还为了躲他面壁了。
林伺月给祁炘带饭这事儿,也不止是他一个人注意到了。
今天,班里体委趁祁炘还没睡,挤眉弄眼拱他问:“哥,怎么个事儿啊,让人家女生天天风雨不动地给你带饭,私下有什么秘密交易啦?”
祁炘扯着嘴角不咸不淡笑了一下,眼里却没什么笑意:“秘个鬼,少打听。”
“不是,我是真好奇,”男生压低嗓音,余光瞥着直到傅寒起身才接着问,“你听说林伺月半夜爬傅寒床的事儿吗?还被傅寒轰出去了……我就想问问,你……花了多少?”
傅寒没有走远,教室里人很少,声音再低,也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他耳朵里。
正午时分,阳光充裕,可在寒冬,再充裕的阳光也还是冷冰冰的。
他的表情跟着冷下来,双手深深拱进外套口袋里,漆黑的发丝被风吹得散开,听见背后的祁炘隔了好半天才漫不经心冷笑一声,回应。
“花你爹。”
傅寒停顿的脚步重新抬起,径直下了楼,身影没入寒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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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嘈杂的食堂三楼,林伺月耐心排着队。
祁大少爷提的交换条件就是给他带一周午饭,他懒得下楼,事儿倒是很小,可祁大少爷嘴挑会吃,回回要的都是人气最火爆那几家,都要排队。
浓郁、鲜香的油脂气息,越过重重人群,弥散在四周的空气里。
她左手不自觉垂下,捂住饥肠辘辘的肚子,终于感觉这个跑腿跑得有几分痛苦。
她只给自己紧紧巴巴留了半小时的时间吃中午饭,这几天帮祁炘带饭,排个队基本就没时间了,只够去超市带块面包在回去的路上凑合解决。
——不行,这烤肉饭实在太香了。
林伺月摸出手机想转移转移注意,给岑舒发了条微信。
【我现在好像饿得眼睛在冒绿光。】
岑舒秒回。
【你等着,我下午就去旬礼投喂你。】
【不过等一下,你看下这个。】
岑舒甩来一条链接,本地的高中论坛里的高楼,虽然用了化名可还是非常容易解码,绘声绘色描述了职高女林伺月居心不良企图色诱旬礼高岭之花傅寒不成,连夜被赶出房间的故事,林伺月喜提爹妈语录五百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