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曾经的梦境在这一刹那变成现实。
苏晴柔顿时感觉浑身发冷。
因为徐闻知神情平静,眼中的陌生那么自然。
“对不起。”苏晴柔握了握掌心:“许先生和我的那位故人长得太像了,我认错了。”
任凭谁都会觉得好笑。
时隔经年,受害者听到的第一句对不起竟然是在此情此景下。
徐闻知弯了弯唇。
对苏晴柔,他恨吗?
曾经当然是恨的。
恨她目不识珠、是非不分,恨她拿走了自己的心,报以生不如死的五年。
可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所以,这句对不起好似又不那么重要了。
“没关系,苏小姐的礼服湿了,让侍应生带您去更衣室换一下吧。”
徐闻知点了点头,善解人意地表示原谅。
然后,他拉着罗玉小姐的手优雅地滑进舞池。
任凭苏晴柔的视线再怎样炽烈相随,都没有回头。
苏晴柔,很久之后,不是原谅而是算了。
事到如今,我和你之间已经横亘着如同天堑那样的鸿沟,面目全非。
我不恨你,也不会再爱你了。
苏晴柔望着在众多艺术家和商业大佬之间都举止得体、如鱼得水的‘许近安’。
心口泛起一阵尖锐无比的刺痛。
这分明就是徐闻知。
是在梦里止不住哭泣又神情冰冷的徐闻知。
“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
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苏晴柔喃喃自语。
“不过没关系,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她弯了弯唇,阴郁了半年的心情在此刻变得明朗了许多。
徐闻知,我们来日方长。
……
两个小时后,徐宅。pm
苏晴柔让李特助把徐闻知出现了的这个消息告诉徐家人。
“你说什么?你们见到闻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徐母几乎端不住茶杯。
幸好徐盛廷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他现在在哪里?他过得还好吗?身体还好吗?”
放好茶杯,徐盛廷也忍不住焦急询问。
“大少爷放心,二少爷现在一切都好,只是……”
李特助神色为难,犹豫着到底应不应该告诉徐家人,徐闻知现在是‘许近安’的事。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徐盛廷催促。
“二少爷改名换姓了,他现在叫许ɓuᴉx近安,在画画这块领域的后起之秀。”
在徐家人心急如焚的目光下,李特助还是将实情告之。
徐母一怔:“画画?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会画画……”
好似陷进什么回忆,她的眼眶顿时红了。
“李特助,麻烦你等等。”
说完这句话,徐母便向二楼的卧房走去。
不一会儿,徐母拎着一大袋画纸之类的东西下来了。
这还是她在27年之前怀着徐闻知时画的。
“麻烦你,如果有可能的话,帮我带给他,我没有给过他母爱,没有养育过他,他回来后我更是厚此薄彼,偏爱着从小霸占着他身份的人,我不是想为自己辩解……”
说到这里,徐母已经接近哽咽。
“只是当年我怀他的时候,我真的发过誓我会好好爱他,这些画都是我画给未出世的他的,如果他愿意看就看,如果不愿意,烧了或者当垃圾处理了都可以。”
徐母笑了笑。
“是爸爸妈妈错了,爸爸妈妈不奢望他原谅,只要他好,只要他健康快乐……”
“就已经足够了。”
明明徐闻知还没出生时,徐母的期望就是儿子能够健康快乐。
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含辛茹苦怀胎十月的亲生儿子啊。
为什么会在徐闻知回来后对他一千一万个看不惯。
为什么她非但没有好好爱徐闻知,反而还为了另一个人对徐闻知恶语相向。
得知真相后的每一个晚上。
徐母都会梦到徐闻知出狱后刚回徐家那一天。
悔恨终身。
“李特助,我拜托你、恳请你,如果闻知还有任何的消息,无论如何都请你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要怎样的报酬都可以,苏小姐给你开多少,我给你双倍。”
徐母握了握李特助的手。
李特助有些惶恐:“您言重了,这本就是苏小姐交给我的工作,您放心。”
说完,他便告辞离去。
看着李特助的背影,徐盛廷搂着徐母安慰:“妈,没事的,水滴石穿、日久生情,只要我们对弟弟用心尽心,弟弟会回家来的。”
然而在场的几个人都知道,不会了。
徐闻知不会再回来了。
五年前,老管家给他们看了徐闻知出狱后第一次回家却被驱赶的监控录像。
录像的最后,徐闻知朝这栋主宅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他的意思已经是失望透顶,恩断义绝了。
“不用安慰我、安慰自己了,闻知不愿意回来也是我们活该,念文他怎么样了?”
徐母拍了拍徐盛廷的手。
“听说被仁心精神病院接走了,他那个性格,怎么能接受自己脸毁了、腿瘸了一条。”
徐盛廷如实回答。
“这些都是以己之道还治彼身而已,但愿他不是装疯逃脱惩罚。”
徐母垂下眼,声音无波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