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领夹最终没有还回去。
林超煜转身回办公室,看见正在就着热水啃馍馍看资料的鉴证科老前辈。
他将手里的东西都递过去:“张叔,这个早餐给您吃。”
“还有我记得您孙子爱吃饼,要不嫌弃,这饼干您带回去给孩子们吧。”
张叔看见上面的外国字,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国外的稀罕物,小林你自己留着吃。”
林超煜笑笑:“我不爱吃甜的,给我也是浪费。”
陆安然也知道,所以从不给他买甜的。
但现在,也许是忘了吧。
等林超煜下班回到家时,就看见屋子的门大敞着。
他眉头一蹙,快步上前,却和几个人迎面撞上。
领头的是陆安然,在她身后两个是两个面生的小战士,两人手上还搬着家里的电视机。
“你回来的这么早?”陆安然诧异。
林超煜没回话,而是反问:“你们要把电视机搬去哪?”
他问的是陆安然,但她身后一个娃娃脸小战士快人快语道:“姐夫,团长要我们把这电视机搬到文工团的齐同志家。”
林超煜提高了声音:“你要把电视机送给齐逸凡?”
当初为了买这个电视机,他用了五十斤粮票去换一张电视机票,还花了陆安然半年津贴。
看他激动模样,陆安然忙解释:“不是送。”
“逸凡说想看一下国内大家都喜欢什么,调整自己的节目,反正我们都忙,这电视机放着我们也不咋看,就先借给他用用。”
林超煜几乎要被气笑。
“这电视机可是我们结婚的三大件之一,你要借给齐逸凡都不问过我的意见,你有把我这个丈夫放在眼里吗?”
就算他决定要走,可在走之前,他仍旧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他说完直接上前拦住小兵:“不用搬了,我不同意。”
闻言,陆安然身上气压猛地一沉。
“林超煜。”她语气严肃,“齐师长对我有恩,现在他儿子一个人在这里,无论从情分上还是道理上,咱都得好好照应着他。”
接着她一抬手拉住了林超煜的胳膊,对两个小战士下令:“搬!”
林超煜费力要甩开女人:“不准搬。”
挣扎中,陆安然一个用力把他摔在了地上。
她是当兵的人,常年训练,力气本就不小。
陆安然见状脸色一变:“对不起,老公……”
她刚凑上前来要扶林超煜,手却突然停在了半空:“这个怎么在你那?”
林超煜身上的痛意还没反应过来,定了定神才看到早上他捡的领夹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他忍住疼:“这是……”
话没说完就被陆安然冷声打断:“你翻我东西?”
这质问的语气让林超煜的心一瞬落入谷底。
所以,这不是齐逸凡的,而是陆安然的东西?
可他今天看过那胸针的背面,明明就刻了一个“逸”字。
他怔怔看着,只见陆安然宝贝似的捡起那枚领夹吹了吹。
再抬头她语气严肃:“林超煜同志,不问自取就是偷,虽然我们是夫妻,但你真的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作风问题。”
说完,陆安然就带着人摔门而去。
独留林超煜呆呆坐在原地,手上破皮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好半晌,他压下眼眶里的涩意:“夫妻?很快就不是了。”
之后几天,因为这件事,林超煜早出晚归,故意跟陆安然避而不见。
而在这期间,他的留学申请也终于得到回复。
办公室里,主任喜气洋洋将一份盖了公章的文件递给她:“小林,申请通过了。”
“准备一下,十天后先去首都,再跟大部队一起坐飞机到德国。”
“这期间你就不要接新案子了,有什么工作交接给同事。”
林超煜压抑住激动的心情接过,有了这份文件,他就可以让陆安然的领导在离婚申请上面签字了。
可一出门,他就看到陆安然的车停在了警局门口。
这几天陆安然不是没哄过他,林超煜为了避开,甚至借口忙直接在局里的宿舍休息。
看见他,陆安然眼眸闪了闪,声音极力温柔:“老公,宋知秋找了个对象,今晚要请我们吃饭。”
宋知秋是陆安然的发小兼战友,但和林超煜也算不上熟悉。
他往旁边挪了几步:“我不去。”
陆安然皱眉:“为什么不去?”
时间紧迫,林超煜还有很多事要办。
他抿了抿唇:“我有工作要忙。”
许久没听见回答,他再一抬头,陆安然眼眸幽深地看着他。
“天天工作工作,林超煜,你是不是和死人待久了,都忘了怎么跟活人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