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救人救出个好大儿,但见亲娘开心,夏青青也就认了。
只是心疼,她娘给出去的那张大团结。
对方大概也不想这边破费。
不好拒绝她娘心意,孩子奶奶、姥姥就作为长辈,各给了她五元认亲钱。
没敢超过她娘。
这礼尚往来,细致入微的面子情,夏青青只觉脑子发痒。
这时孩子姥姥却突然拉住她的手,她顿感手腕一凉,老人家笑容和蔼:
“这手镯不值钱,一点心意,你别嫌弃。”
夏青青盯着那通体碧绿、水头儿极好的帝王绿手镯,瞳孔地震,连忙推辞:
“这太贵重了,使不得…”
不是她不爱财,只是这手镯眼下看着‘不值钱’。
但后世,她在一场国际拍卖会上,看到一只类似的镯子。
价值两个小目标!!
且还没她手上这只成色好……
见她推辞,老人笑容更深几分:
“好孩子,给你再多阿姨都不觉够…你救的可不只是我外孙,还有我闺女的命!”
她一儿一女,但闺女是她的心尖子。
若闺女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活不长了…
老人眼中闪泪,女儿方萍,也挽住她的胳膊:
“妹子,你就收下吧,我也有只和你一样的,咱姐妹正好一对。”
说着晃晃手腕上的碧玉手镯。
这是她出嫁时,她妈亲手为她戴上的。
……
为免打扰病人休息,简单认亲后,七大姑八大姨就陆续离开了。
孩子奶奶和姥姥,紧拉着熊凤枝的手一再感谢,邀请几人今后一定去家里做客。
好声叮嘱熊孩子在医院要乖,明早做完检查就接他出院。
五岁的熊孩子虽顽皮,但身体从小就弱,缠着夏青青闹腾一会儿,就歪头睡着了。
看着在干妈怀中沉睡的儿子,方萍只觉神奇:
“还真如那先生所说…我从未见壮壮如此亲近一个人…”
夏青青听得一头雾水。
方萍小心接过儿子,放床上,盖好被。
转身,紧握住夏青青双手:
“妹子,姐不瞒你。”
“壮壮两岁时淹过水,差点没救过来,后来也常年卧病,几次危急……某天,他爷救了一个先生,他说壮壮身弱,很难……”
方萍喉间一哽,眼中聚起泪:
“…说很难活到成年。”
“当时,我觉天都要塌了,他爷奶求那先生想办法,哪怕倾家荡产。那先生却说,他无能为力,但壮壮或许有机缘。只要能遇上,他就能逢凶化吉,一切顺遂。”
“妹子,壮壮的贵人就是你!”
对上那灼灼眼神,夏青青压力山大。
她总算了解,孩子奶奶为何盯着她时眼睛发光,要她做孩子干妈。
原来,这是怕她跑了,要将她和孙子绑一起,系个死疙瘩呀!
虽可怜天下父母心。
但这么沉重的愿望,她担不住。
“我想你们搞错了,我就是个倒霉蛋儿…”
她被鸡骨卡喉一命呜呼,刚穿来就落水,磕破了头,反被人陷害…
她是妥妥的炮灰本灰!
不过恰巧救了人,他们还是冷静看待为好。
免得,希望破碎…
她的话,不但没让方萍失望,反而握她的手更紧了:
“不会错!那先生说你不仅会救壮壮一命,壮壮还很亲近你,你看似霉运不断,但最终会否极泰来!…”
“妹子,姐知道你的顾虑,你放心,姐只求你认壮壮,其它你什么都不用做!”
对上那恳切的目光,夏青青最终点头:
“既如此,好吧。”
该说的,都说了。
【谁能忍心,击碎一个母亲最后的幻想呢?】
方萍声音极低,房间最里侧的老两口没听见,但隔壁裴宴却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在看到夏青青明明没张嘴,他却听到她的声音后。
他陡然错愕。
恍然想起,在夏家昏迷前,他脑海中出现的那几道声音。
想到她趴在自己胸前,解开他的衣服…原来那不是梦。
裴宴脸色越来越黑。
深邃的眸子,紧盯着那盘腿坐在床上,与人侃侃而谈的俏丽身影,脑袋像是一团乱线。
他不自觉竖起耳朵,想再确认一遍。
然就在此时,夏青山神色焦急,从门外快步跑了进来。
“小妹,不好了!”
见人家似有私事要谈,方萍主动回避:
“妹子,我去打壶热水,壮壮麻烦你帮着照看一下。”
“好。”
夏青青点头,转头看向大哥,熊凤枝也紧走过来:
“咋了老大?可是警局那边出了状况?”
昨晚大儿子离开时,闺女就叮嘱他今早去警局那边守着,一有情况,就过来说声。
裴宴面色一肃,也从旁听着。
夏青山抿了抿唇,将他今早跟踪徐家父子到警局得知的一切,一五一十全说了一遍。
夏青青微微蹙眉:
“你是说,徐二领去的那女孩是所长女儿,徐娇曾从人贩子手中救过她?徐娇还因此帮警局破获一桩人口走失案,捣毁了人贩子老巢?那女孩要保她,让警局提审我?”
见妹妹几句话,就把他没说明白的话捋清,夏青山用力点头,一脸气愤:
“那女的说要告你诬陷英雄,让小妹你坐牢!”
“英雄?…坐牢?”
夏青青嗤笑:
“她徐娇也配!”简直侮辱那神圣的称号!
【还想让我坐牢?这哪儿来的傻冒,以为法典是她家写的?】
【赐她一丈红,刑不刑?】
裴宴眼睛狠狠眨了眨,确信这次绝没听错。
但那娇俏灵动的声音,还有那说话的语气,完全脱离了原来的夏青青。
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自己能听到她的心声?!
还有…她那‘一张红’是什么意思?
裴宴表面平静无波,实则心中已经波涛翻涌。
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熊凤枝只听到所长闺女要让她家青青坐牢,登时脸色大变:
“这所长闺女咋这么不讲理呢!不能因徐娇救过她,就拉偏架,活该咱们被人欺负呗?”
熊凤枝越想越气,一拍大腿:
“我去找那所长问问,到底谁说了算?!”
见她娘气上头,夏青青连忙挽着她手臂:
“娘,您先别急,咱们要相信警察同志。”
法律的尊严,岂容践踏?
想必,有这么一位‘爱女’,所长应该也挺头疼的。
夏青山知道这时候不该给小妹添堵,但还是忍不住道:
“小妹,我听说昨晚警察同志审了一夜,徐娇和那知青都没承认,你也说过,警察办案讲求证据。”
夏青青闻言,却不以为意:
“他们不想吃花生米,肯定不会承认啊!”
夏青山急了:
“那万一…”
夏青青笑着摆摆手:“所以我才叫上村长媳妇啊。”
张元香不同于徐娇陆怀远心思缜密,加上她胆子又小。
警察办案,多得是方式方法,只要他们想,肯定能从这里找到突破口。
就看张元香那里知道得多不多了!
…
正当母子三人说话间,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熊凤枝和夏青山,立刻严阵以待,难掩慌张。
不多时,就见两名身穿墨绿色制服,头戴盖帽儿的警察,阔步走进病房。
而他们身后,还跟着气势汹汹的徐家父子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