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轨脑中不断重复着冯雪初的脸。
绝望的,哭泣的,漠然的,心灰意冷的……
冯兰兰被一巴掌甩懵,反应过来后泼妇一般的闹着。
沈清轨迅速找了警卫来,将冯兰兰控制回了公安局。
又马不停蹄的冲去了卫生所。
直到看到主治大夫拿着平安的死亡证明书来。
他拿着死亡证明书几乎问遍了全所的医护人员,也都只得到一致的一句话。
“沈团长,节哀!”
这一刻,他终于彻底如梦破碎。
不是冯雪初的报复。
不是她在吸引注意。
是他,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主治大夫叹了口气:“沈团长很抱歉,当时检查出平安是被棍子击打过的,伤了内脏,后又在雨里跪了两个小时,实在是送来的晚,没有治疗空间了。”
“漠河的医疗水平您也知道,比不上外地,要是早点送来,或者没淋雨那么久,也不至于没得救……”
医生的话更是在沈清轨的心脏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沈清轨抖着唇重复的问道:“你是说,如果没有淋雨……还有得救……”
医护和士兵们都听说了沈清轨和冯雪初的事儿,此时看着沈清轨悔恨的神情,直让人叹气。
都没再应声,沈清轨也不需要回答。
他精神恍惚的走出卫生所。
冯雪初告诉过他儿子的死讯了。2
不止一次。
可他没信。
上天,不要这么惩罚他!
他手里还将离婚报告攥的死紧。
他猛然想起新婚夜当天他就给冯雪初扔下了一份签好字的离婚报告。
离婚报告四个字仿佛一声枪响,四年后,子弹不偏不倚直中他的眉心。
他让士兵将大夫也送去了公安局做笔录,他的证言能证明平安有被虐待过,很可能他的死就是冯兰兰的殴打造成的。
而他,也不会放过他自己的。
找雪初。
去找雪初。
这是沈清轨脑中唯一的想法。
他欠她一个道歉,欠平安一个道歉。
秋天是真的来了,夏天过去,寒风一阵阵,冷风顺着褶皱的军服灌进胸膛。
转身抬脚瞬间,沈清轨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冷风仿佛将平安的遗言也刮到了耳畔——
“我有非常爱我的阿妈,有永远保护我的阿爸,平安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啊——!!”
一道悔恨交加的呐喊在整个军区漾开。
沈清轨懊悔的跪地,硬生生流下了两行血泪!
“雪初……我错了……”
“平安……爸爸错了……”
冯雪初抱着平安走过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他伸出手想拉住他们,却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地上。
“噗!”
沈清轨喉头一热,一口心头血猛地从嘴里喷出来,染红了一大片地,又顺着泥土渗进了地下。
“沈团长!”
“沈团长!”
听着耳边医护们和士兵们惊恐的高呼声越来越远,沈清轨彻底昏死了过去。
沈清轨觉得自己身体十分轻浮飘沉。
他在一片黑暗中,竟听到了喜庆的唢呐声。
沈清轨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站在满是喜字的屋里。
熟悉的场景。
正疑惑,门被从外推开,他看到了一身军装,满身风尘仆仆的自己。
随着他自己的视线,他又一次看到了冯雪初。
一身红色嫁衣,盖头被他一把扯掉,露出大红的喜庆头花。
冯雪初脸色很不好看,却还是在看到他后还强挤出一个笑来。
她是不愿嫁给自己的吧。
却又在努力适应着。
而自己,在看到那张粉嫩白皙的脸颊时微微一愣,却还是冷眼警告她。
“你为了嫁给我逼走了你亲姐姐,还污蔑她是逃婚私奔,你以后在家属院若还这么嚣张卑劣,就拿着这份离婚报告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