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照眠化完妆,脑门上的大包存在感弱了很多。
她心情好了很多,正准备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盛世美貌,结果前院忽然来了个婆子。
“二小姐,夫人请你去一趟。”
那婆子见萧寒川也在,惊讶过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雪梨怕叶照眠不知道这是谁,小声提醒道:“小姐,这是夫人身边的心腹,祥妈妈,这个婆子心眼儿可多了,小姐小心。”
叶照眠瞥了那婆子一眼。
尚书府的下人容貌都端正,只是祥妈妈眼睛里透露出来的那股子算计,让人十分不舒服。
叶照眠也没推辞:“走吧。”
她回来这两天没在家,柳碧君想作妖估计没找到时机,今日她在家,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差人来了。
她转头对萧寒川道:“你在我院中等我回来。”
那语气,萧寒川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怎么觉得这像个丈夫出门前嘱咐妻子的话?
叶照眠心大得很,转头就跟着祥妈妈去了。
柳碧君住在琴芳阁。
她原本琴房卖艺的伶人,后来傍上叶凌岳,被纳进府做小妾。
凭着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琴艺,和温柔体贴的性格,让叶凌岳对她宠爱有加,没多久就生下了女儿叶清云,和儿子叶瑾逸。
叶照眠的母亲死后,她被扶正成了继夫人。
叶照眠坐下后,柳碧君满眼慈爱:“眠儿早起还没用饭吧?母亲为你准备了些你爱吃的糕点,先垫垫肚子。”
叶照眠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柳碧君,假笑起来:“我来时用了些雪梨汤,暂且还不饿。”
柳碧君也不在意:“这三年在王府的日子,苦了孩子你了,可你毕竟嫁出去了,很多事情,我和你父亲也鞭长莫及,希望你不要怨恨我们。”
她说得言辞恳切,叶照眠啧啧称奇。
怪不得叶凌岳喜欢她,这面子功夫,真是做得滴水不漏。
叶照眠:“嗯。”
柳碧君:“?”
往常若是这种场面,两人就算心里都不待见对方,表面上却也能你来我往的寒暄大半天。
她是擅长说漂亮话的人,这叶照眠也跟她旗鼓相当,绝不逊色。
今日有些奇怪啊?
柳碧君又到:“今日叫你来,是有些事情跟你商量。”
叶照眠:“哦。”
柳碧君:“......”
这叶照眠今天像是被喂了哑药一样,她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柳碧君道:“是这样,一个月后你与清云同日出嫁,你父亲把这件事交给我来操办,我叫你来,是想同你商量一下嫁妆的事。”
叶照眠:“那母亲是如何考虑的?”
“你与清云,同是父亲的女儿,自然是要一视同仁,这是嫁妆单子,你先看一下。”
柳碧君说着,叫祥妈妈拿了嫁妆单子给她看。
叶照眠两眼扫完,点头:“这种小事,母亲做主就行了。”
柳碧君面色变得为难起来:“只不过,近日府上出了些事情,资金方面的周转,稍微有些困难,所以我想同你商量一下,你能不能先借些出来。”
叶照眠缓缓抬起头:“借?”
柳碧君叹了口气:“这件事啊,与你说起来,我这个当母亲的都觉得臊得慌。”
叶照眠:“你晚点再慢慢臊,先把事情说清楚。”
柳碧君一脸羞愧:“你父亲,自你出嫁之后,就变得好赌了起来,家里的银子,被他输了个精光,他上月把府中的银子都输得差不多了,可你们两姐妹出嫁在即,嫁妆就是你们的面子,总不能让你们什么都不带,就这样嫁去王府吧?””
叶照眠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句话——
好赌的爹,早死的娘,家暴的老公,破碎的她。
这句话用来tຊ形容原主,还真是贴切啊。
叶照眠皱眉:“父亲可是尚书,涉赌是会被削官的。”
柳碧君用手帕掩面,哭了两声之后,道:
“这我何尝不知道?可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我为了堵住那些讨债人的嘴,已经把自己的嫁妆变卖了去给你父亲还账,现在,实在是拿不出你们两姐妹的嫁妆了,我记得......你生母之前还给你留下了一笔钱,所以才腆着脸开口,看能不能先借来应应急。”
说完怕叶照眠不答应,又赶紧补了一句:“等府中周转过来,这钱一定会还你的。”
叶照眠心下了然。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原主的母亲死前,确实给原主留下了很大一笔钱,但这钱属于原主的私人财产,是不会充入府中公账的。
说是借,借了不还,她又能拿这些人怎么办?
柳碧君看着叶照眠陷入两难,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惦记这笔钱好久了,今天总算能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要是叶照眠不给,她就不给半分嫁妆,看她一个二嫁女,没有嫁妆,嫁入平昭王府怎么立足!
本来叶照眠头次嫁人的时候,府中就按照规矩给她备下了一份嫁妆。
现在她自己不争气,把晋王这婚事弄黄了,二嫁没有嫁妆是应该的。
要她说,叶照眠二嫁,连婚礼都不应该有。
到了时辰,直接一顶轿子抬进平昭王府就行了,低调点,别那么张扬,还免得被人给笑话。
这从古到今,哪有侍奉了侄子,又侍奉叔叔的道理?
这平昭王也是不嫌脏。
反正,这钱,叶照眠今天是非拿不可!
她得了这银子,还能添一大半给她的清云。
柳碧君见叶照眠迟迟不开口,又加了一把火,直接把叶凌岳搬出来压人:“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
叶照眠心里白眼都翻上天了。
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极品?
后妈惦记继女的遗产也就算了,亲爹还惦记。
简直是一家子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要是原主能活过来,高低得给她点精神损失费,当做处理这摊子烂事的补偿。
柳碧君美滋滋的想着这钱到手之后,她要怎么分配,脑子里已经想好了一万种说辞。
不管叶照眠找什么借口,她都能堵回去。
可没想到下一刻,叶照眠经让那直接噗通一下,跌倒在地,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如果真的是这样,我看我也没什么活着的必要了!我哪儿来的钱?钱早在晋王府的时候,就用完了!如果我就这样嫁去平昭王府,王爷还不嫌弃死哦?我本就是二嫁,还没有丁点嫁妆傍身,我简直没脸活了!我!我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