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腾的沐浴热气,依然遮挡不住那触目惊心。
那些还在渗着血丝的伤痕,像极了纵横交错的藤条,不断冲击着盛知春纯净无瑕的心灵。
眸底,不可抑制的发了红。
她带着些许鼻音的喃喃低语。
“凝霜,这般痛楚,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姑娘,奴婢年轻,好得快,已经没那么痛了。姑娘大可放心。”
这样的话,并没有安慰到盛知春。
她甚至猛然想起,凝霜还在发烧,映雪亦是。
这样耽误下去可不行。
思及此,她抬手贴近了自己的滚边中衣,阖了阖眸,便一鼓作气的脱了下去。
肌肤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凉意猝不及防的袭来。
她脸色羞赧得如同盛放的海棠。
粉黛颜好,疾走龙转间便迅迅猛殃及精巧的耳垂和雪脂般的后颈。
“……”
下一瞬,她听见了极为明显的吸气声。
水眸霍然睁开,便见赵嬷嬷直勾勾的注视着自己,好似要将她看穿。
盛知春全身都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亵衣、亵裤,也要脱吗?”
她不想。
那般的话,跟屈辱而死有什么区别?
她却瞧见赵嬷嬷抬起手来,似要摆手,说不用脱之类的话,心中顿时充满希冀。
下一秒,身后却乍然响起了有力的脚步声。
每走近一步,都让她的心冷下一寸。
赵嬷嬷是何等的精明,几乎在刹那间就做出了正确的反应。
甚是自然的压手屈膝。
“都知大人。”
身后之人,果然是陈世才。
盛知春一瞬便咬紧了齿关,眉眼微垂。
陈世才视线灼热的扫射过去,却只瞧见她小脸秀美清润。
脖颈以下,恰好被凝霜和映雪给遮住了。
而就算是丫鬟,身形比例也颇好。
肩头圆润,亵衣隆起,腰细若柳,双腿肌理修长,匀称得当。
一整个的肤白凝脂,细腻如膏,白得晃眼,散发出嫩豆腐般的盈润光泽,没有一丝瑕疵。
端的一副上等皮相。
更遑论跟在侯府多年精养出来的内在了。
怪不得世人皆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妻。
诚不欺也!
适才豆蔻与花信而已,都让人有了一亲芳泽的冲动。
然,他却要极力忍住。
在女人和仕途之间,是个男人都知晓该如何选择。
丫鬟尚且如此,盛知春的貌美神韵更是不可估量啊!
他睨向旁侧的赵嬷嬷,轻喝着警告。
“赵嬷嬷,轻点儿,侯府嫡女千金的肌肤,嫩着呢!”
不知是真夸,还是讥讽。
赵嬷嬷态度极好的应是,随即看向盛知春。
“羞甚?且让老身瞧瞧你的玉峰如何。”
什么?
经历过一次短暂压箱底教导的盛知春,明白过来赵嬷嬷竟是要……
她肤若凝脂的小脸,霎时一片驼红,烧得热辣滚烫。
叠峦山峰便剧烈的起起伏伏。
现场的气氛,骤然凝滞。
凝霜和映雪看在眼里,对于自家姑娘的这般遭遇是又羞又气。
凝霜一个没忍住,低低喃出两个字。
“姑娘……”
盛知春掀眸。
眼波微转间,兀的瞧见赵嬷嬷嘴角抿了抿,似有不耐。
她眼睫颤了颤,腮帮里好似藏了沙石般艰难启唇。
“嬷嬷别恼,奴婢害羞,这就听话脱了便是……”
话虽这般说,她却咬着牙,久久未能付诸行动。
嫩白的小手将亵衣攥得死死的,骨节泛上了惨白。
赵嬷嬷见盛知春踌躇不已,只一句话,便有了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她眸光微动,旋即冷漠的训斥道。
“还不快点?沐身完毕,你的婢女才好上药。”
盛知春猛然一惊。
好似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人同意将这自己的两个婢女留在她身边了。
这是给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又同时能拿捏住自己。
真真是一个布局的好手啊!
那些人的最终目的究竟是甚么?
她猜不到。
却是知晓逃不过今日这一劫了。
“是-~^……”
盛知春抖着唇瓣,声线破碎成好几个度。
她攥着亵衣的手,不可抑制的密集发颤。
如同细筛。
她强压住想哭的悲绪,削葱般白细柔夷,将亵衣上的丝带缓缓扯开。
上等的缂丝暗花花纹丝绸面料,越过“崇山峻峦”,一寸寸向下滑去。
优美的弧度逐渐跳跃而出……
“嘭-!”
风驰电掣的关键时刻,李嬷嬷那边传来了突兀的碰撞声。
紧接着,便是一道道惊慌失措的尖叫。
“啊!血……”
“啊,流血了!”
“天哪,她、她、她是死了吗?”
……
“闭嘴!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现场一片混乱。
陈世才眉头紧蹙,却不得不提步过去查看。
盛知春赶紧按住胸口,被她攥皱的滑腻丝绸,堪堪成了最后一点遮羞布。
与此同时,身上传来轻柔的触感。
她稍稍侧头,便见凝霜将自己方才脱下的白绸桃红滚边中衣又披了上来。
相对而立的赵嬷嬷,视线落在那个寻了短见的于家妾室身上。
好似根本没关注这边的情况。
她却是知晓对方有破例通融的嫌疑。
一直提着的心绪,总算平缓了几分。
然,接下来呢?
另一边的混乱还在处理当中,她业已在考虑随后的事情了。
那边的突发事件处置妥当后,自己要怎的办才好?
盛知春粉唇微启,悄然深呼吸着。
这才是进入教坊司的第一关,她却觉着已然用完了自己所有的自尊和勇气。
很快,那边的风波便解决完毕。
盛知春眼角的余光发现,陈世才再一次提步往这边走来。
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中衣的她,霎时紧张了起来,娇小的粉嫩身子微抖。
整个小脸也在暖融融的雾气中,烘得热乎潮红。
更是娇俏了几分。
她却不自知。
因为,她现下全身都处在戒备当中,眼耳口鼻更是密切注意着周遭的一切。
“继续!”
就在这个时刻,陈世才的声音再次高亢响起。
惊得她呼吸都缥缈了几分。
恨不得想将自己隐匿起来,叫人如何也找不见的那种。
然,耳侧的脚步声,却是一步一逼迫,越来越近。
似在无情践踏着她的尊严。
盛知春甚至都能感受到那清晰的压迫感。
攥着中衣的小手,蓦然发抖。
“脱!”
近在咫尺的声响,震耳欲聋。
仿若一只大掌,便要揭下她最后一道屏障。
盛知春内心仓惶到了极点。
却故作镇定的强行压下心里那股子慌乱,欲再讨价还价的挣扎一番。
陈世才染着愤怒的嗓音,便再次闯进耳廓。
“嗯——?”
太监特有的那种尖细声音,兜头劈斩下来。
让盛知春感到极度不适。
眉心霎时微拢。
却不得不依言照做。
心口渐露。
就在她心一横,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将要彻底扯下中衣的时候,沐身房外忽而又传来了着急忙慌的喊叫声。
“都知大人、都知大人,不好了!九千岁都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