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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沈迟烟猩红似血的目光中,长庚的眼神躲闪。
  最后,他只是搪塞一句:“迟烟胡说什么,本君当然希望能和你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
  他将她的小手放在掌心,她却猛然抽回了手。
  这是第一次,她厌恶他,厌恶他的谎言与欺骗。
  厌恶他一颗心爱上两个人却还故作深情。
  “帝君说不要子嗣,今日可否以上神之血起誓,这一生无子无后。”
  她话落,抬头那一瞬却见长庚面色沉了下来。
  他头顶那两条纯度一百、浓度一百的爱意值,数值锐减。
  沈迟烟垂下眼帘,遮掩住翻滚的苦涩。
  她并非真要他起誓,她只是希望想换他一句实话。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反令他嫌恶。
  她喉咙刺痛,自造了个台阶,哑声道:“罢了,我只是说笑罢了。”
  长庚似松了口气,轻轻将她搂入怀中:“迟烟别多想,就算没子嗣你也只会是我唯一的妻。”
  忽然一道传音入耳——
  【帝君答应过陪我用晚膳的。】
  沈迟烟不想听见,可阿念也故意传给了她。
  长庚松开了手,旋即道:“迟烟,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好好休息。”
  话落,他转身要走。
  沈迟烟看着他一秒也不敢怠慢的匆匆背影。
  她知道曾经那个将自己视为珍宝,满腔忠诚与热烈的男人就要消失不见了。
  她猛然冲上前怀住他的窄腰,紧贴他宽厚的脊背:“帝君,留在这陪陪我好不好?”
  长庚顿了步子,却没有回头:“迟烟,你是帝妃。”
  是啊,她是帝妃,当以三界众生为先,该端庄大度,就该奉君为主,事事听从。
  不能胡闹,不能凭己之心。
  沈迟烟已恪守千年。
  自她决定做这帝妃开始,她已摒弃了自我。
  从前,她在他的脸上画小王八,偷偷看他沐浴,吵着要同他灵修。
  他不恼,他说他就喜欢从不将世间规矩放在眼里,自由且热烈的她。
  如今教她端庄,教她如何成为一个合格帝妃的人也是他!
  可为何她变成了他想要的模样,他却转身去爱了别人。
  她哽了声:“帝君说过直至神陨,对我心不变。”
  他回过头来紧紧拥住她:“迟烟,你须得我将心剖出来你才能相信我的真心吗?”
  他的语气坦荡真诚,她曾有一瞬觉得是自己太过自私。
  可是他将她的手从他腰间用力挣开的力道,又让她无法继续欺骗自己。
  脱离的怀抱,松开的手,身体上残留的余温。
  长庚还是走了。
  许久。
  殿外有仙侍窸窸窣窣的吵闹声,沈迟烟起身走到殿外。
  仙侍们识相退下,她看见十几名画师往偏殿去。
  画师们行至偏殿门口,为首的恭敬行礼。
  “帝君,吾等来为阿念仙子作画。”
  沈迟烟看见阿念坐在庭院中,捧着孕肚一脸幸福。
  她身子一僵,这是她教过长庚的。
  她说:“以后若是我怀孕了,便叫画师将我怀孕模样记录下来。待到日后年老,便是一段美好回忆。”
  这在属于她的时代,称之为孕妇照。
  却未曾想她对未来的美好期愿,长庚丝毫不差许给了另一人。
  沈迟烟呆滞在原地,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的希望和欢愉。
  内心的痛苦如浓墨,四处蔓延。
  她喉咙一哽,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捂住胸口啜泣着。
  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双膝瘫软在地,骨节泛白。
  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悲戚而又绝望。
  她攥紧手心,歇斯呐喊:“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如此对我——”
  她本不欲相信世间情爱,是他断裂的五根神骨,是他为娶她毅然受承受的天罚,是他千年如一日的好。
  才让她相信他的真心,可为何要在自己最爱他的这一年将她的真心敲碎。
  回应她的,只有阿青机械般的声音。
  它说:【结束吧,痛苦只会越来越深。】
  她猩红着眼,捏紧拳头无奈的锤在地上:“阿青,他明明说过只会爱我一人,他怎么能负我?”
  沈迟烟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好似又被挖了出来。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我太自私了吗?还是因为我没能为他绵延子嗣所以他要如此惩罚我?”
  阿青的语调没有一丝感情:【我说过,你会付出代价的。】
  她无力地倒了下去,她好累啊,累到不想继续了。
  “阿青,你说得对。”
  “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本就该妻妾成群,而我本就该择一人以白头。”
  良久,她才抬起头看着早已黑寂的天空:“阿青,我累了,带我回家吧。”
  阿青默了一瞬。
  【你确定结束游戏吗?你一旦抽离这个位面,你爱的长庚也会随之消失。】
  这一次沈迟烟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她说:“我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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