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哥们,你家有谁啊,你就记得傅思清了,当然是新来那个啊,林伺月。”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傅寒挎上包的左肩微倾,双手斜插在口袋里,衣领轻敞,“该来来,不影响。”
渐灭的暮色少有几缕还停留在侧脸上,他神情比几秒前还要冷峭,张口催他。
“你动作快点,车在校门口。”
“知道了,少爷。”
方轲胡乱把东西往包里塞,快步跟上,出了教室门才想起来先前被打断前想说的话,拱拱傅寒胳膊。
“你家,新来那个,我能搁楼梯上看一眼吗?”
天快黑透,走廊上稀稀拉拉的灯亮起来,脚步声交错回荡。
傅寒斜睨着他,眸光很淡。
“你还有这种爱好。”
“好看啊,学校群里不都传疯了,我一天至少能看见三张偷拍她的照片,跟仙女似的。”
“闲的。”
“我是闲的,高三这日子实在不是人过的。”
方轲干干脆脆地认了,接着拱他。
“所以真人是有那么好看?”
傅寒继续往前走,远远望见自家车在一片朦胧夜色中打着双闪,潦草地结束掉这个话题。
“我怎么知道。”
“你俩不兄妹吗?”
“早八百年没见过了。”
从宁城回沪城要过江,司机乘夜走跨江大桥,桥上风声更甚,密匝匝地撞着玻璃。
傅寒窝肩靠着车窗,耳边响着方轲轻微的鼾声。
车上很难睡安稳,方轲被晃醒,含糊问:“到哪儿了?”
“还早。”
“哦,”方轲揉眼,又问,“你不困啊?”
“不困。”
“得,”算他白关心,方轲挪挪肩膀,想到什么,忽地傻笑起来,“别是待会儿回家要碰那谁了坐立难安睡不着吧。”
车里静下来,始终没声。
傅寒不高兴了。
他嘟囔一句,再度昏睡过去,耳畔回荡的全是风声。
-
到家已经是深夜。
天冷,月光却透亮,司机利索地帮忙把东西从后背车厢里搬出来,傅寒则去开了门,东西全先放在楼下。
快三小时的车程,晃得有些昏。
因为是没打招呼提早回,怕吵到家里人,一楼没有开灯。
他从冰箱里拣了瓶冰水出来,借着一层朦胧的冰箱感应灯看见方轲朝自己招招手,比口型道“我妈”,然后就折出去听电话。
傅寒一口冰水含在喉咙里,余光扫了眼家里客卧的方向,半晌才上楼。
进房间后,他脱了身上那件长外套,拎着领口顺手往床上一扔,然后拆了一条新毛巾,准备去洗个澡。
他是拆新毛巾包装时才察觉到房间里有一道陌生的呼吸,怔了下,手里动作都停下来,更清楚地听见那道微微紊乱呼吸,夹杂着一点点轻细的低咛。
他很快回头,望见床上自己宽大的外套底下,平白滑出一只白皙细长的手。
女生的手。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
傅寒张了张嘴,轻不可闻的喘息,太阳穴上有根神经在突突发跳。
蜷缩成一团的人,在睡梦中不经意地蹙眉,像被惊扰的猫,但似乎因为太困倦,到底也没醒来。
“寒啊——我睡哪……”
方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回了神,快步跨到门前,挡住对方差一点就直接推门而入的动作。
“楼下随便找个房间。”
“小点声。”
方轲瞧见他堵在门口,身体挡住整个房间,眼神直直的,莫名而来的戒备,不由地愣了下:“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