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然后成全他。
这是她对他的爱,也是保存这份感情最好的办法。
傅时墨身子一僵,眼底闪过一抹错愕,接着低头看了一眼离婚协议,眯了眯狭长的双眸,竭尽用着冰冷的语气警告道:“夏凝,我给你一次收回的机会。”
他绕过她,继续向外走。
“我已经签好了。”
夏凝并没有退缩,抬手拦住他:“我们的婚姻变了,我不想活在这样的婚姻里……”
傅时墨二话不说,抢过离婚协议撕了一个粉碎,抬手想要将碎片甩在她脸上,可下手的那一瞬间,又转了方向,扔在了地上。
“离婚?夏凝,是不是这几年的好日子给你过糊涂了?”
傅时墨手都在抖,他用力捏着拳强迫自己冷静,低头朝着她冷笑一声:“没了傅太太的头衔,你以为你算什么?夏家大小姐么?可就连你们夏家都是靠我撑着,你知不知道几天前,你爸还跪在我面前,求我救夏氏?”
夏氏出事了?
夏凝一怔,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见她一脸懵懂的样子,傅时墨那双墨蓝色的眸子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将她吸了进去:“你不信?去问问你爸,看看这些年我在后面做了多少事。”
他有帮衬夏家,她是知道的,但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用这样的事来要挟她。
夏凝咬着下唇,泛红的双眸异常坚定地看着他:“傅时墨,以前是以前,以后不用你照拂,夏家没了你这个女婿,也还有我这个女儿。”
看着她用力到有些充血的双眸,傅时墨眼底闪过一抹惊慌,但很快就消散,转而不屑地笑了:“你?就凭你,能做什么?这些年,你每天除了逛街和插花还会什么?”
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一丝爱意,只剩下了无尽地蔑视和嘲讽,这让夏凝的心猛地一揪,疼得她险些站不稳。
明明昨天早上,他还笑着吻她,怎么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能变成这幅面孔?
见她没说话,傅时墨捋了捋西装,墨蓝色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夏凝,见好就收,别太高看自己,就算是以前你也不过是一个跳舞的,而现在?你早就什么都不是了,就连你曾经引以为傲的舞台都回不去了,更别说管理一间公司。”
说着,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就像是抚摸玩物那般:“但我答应你,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就还是傅太太,以前的一切都不会变,我还是会救你们夏家,你也还是可以逛街插花。”
夏凝紧紧捏着拳头,纵有千言万语,却又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怎么都想不到,这样的话会从傅时墨的口里说出来。
明明当初是他劝她坚持不要放弃,说喜欢她跳舞的样子,翩翩起舞像是舞动的精灵。
如今却成了,不过是一个跳舞的……
前后的对照,让她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整个人麻木地站在原地。
一直到寒风灌入吹得她打了一个哆嗦,她才猛地想起来,她曾经不仅仅是一个跳舞的,还是在全球比赛中获胜的舞者,是十大学院都抛出橄榄枝的人。
她曾经是有机会站在世界之巅的,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
夏凝猛地拉开门tຊ,冲了出去,朝着傅时墨一字一顿地喊道:“傅时墨,你可以变心爱上别人,但你不可以这样侮辱我,没了你,我和夏氏都一样会好好的。”
说着,她顿了顿,迎着风:“还有!也不要侮辱曾经爱过我的你,傅时墨,你侮辱我的时候,也在侮辱我们这十几年的情分,我不愿这样。”
傅时墨拉车门的手抖了一下,转而猛地关上车门,看都不曾抬头看她一眼,仿佛根本不屑于理会她这可笑的宣示和挽留。
看着库里南远去的影子,夏凝所有的脆弱猛地破壳而出,理性一点点退却,心被无尽的刺痛占据着,吞噬着……就连下雨也没发现。
过了许久,她才回到房间里。
她刚将吹散得到处都是的碎片收拾了起来,家里的保姆周姐也拎着菜来了。
周姐一般都是在的,只不过昨天三周年结婚纪念日,所以放了周姐回家。
夏凝没想到她这么早就回来,有些惊讶:“周姐,我不是放了你三天假么?怎么就回来了?”
周姐看着她浑身湿透,双眼泛红显然哭过的模样,想起了早上先生的吩咐,‘周姐,我和太太吵架了,这几天又需要出差不在家,劳烦你提前回去帮我照看好她,一定要让她好好休息,按时吃饭。’
末了,先生还叮咛她不要告诉夫人。
于是,面对眼前的夏凝,周姐只是摇摇头叹一口气:“每次先生不在的时候,夫人您从不按时吃饭,吃得也少,我要是不回来,您肯定饭都不吃。”
夏凝愣了一下,有些奇怪周姐怎么会知道傅时墨不在家,但她也没有多问,只是应付了两句,就上了楼。
简单地冲了一下澡,换了一套衣服,又想起傅时墨说的关于家里的事,让她有些担忧,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夏海的电话。
但问了半天,夏海什么也没说,只说让她没必要操心这些事,好好当她的傅太太。
挂了电话,夏凝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又上网搜了搜新闻,但没有找到一条关于夏氏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或许,那话根本就是傅时墨为了要挟她而编的。
夏凝本想扔下离婚协议直接离开,可离婚这样的事,她还是想当面说清楚的好.
如果他还是那个态度,她再自行离开。
前一夜没睡,夏凝觉得疲惫不堪,可精神却又紧绷着一根弦,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了半晌,她又坐了起来,看着墙面上树被风吹得晃动的影子,她忽然想起,她最后一次跳舞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五年前,当她做选择断送自己的前程时,一向疼爱她的老师张颖生气得将她所有东西都扔了出去,还扬言再也不认她这个学生。
她不是没想过再联系,可她不敢。
夏凝转头看向窗外随着风乱飘的雨点,心里一阵刺痛。
这五年来,她就像这雨点,随着傅时墨这股风而动,没有追求和方向,终究将自己活成了他的附属品,否则又怎么会被他如此轻看?
只是她……并非是一个没有主见,混沌度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