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伯捂住胸口,气得直打哆嗦。
半晌,他终于喘过气来。
“秋儿……秋儿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高成业,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真后悔把秋儿托付给你。我告诉你,秋儿走了,你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她!”
大伯说完,拼尽全身力气将高成业推出门外,重重关上房门。
任凭高成业在门外如何叫喊,大伯都不再理会。
高成业有些疲惫地回到工厂。
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
高成业反复回想着大伯的话,随即又自嘲地笑笑。
她一个女人,能跑去多远的地方?不过也就是跑去亲戚邻居家躲几天罢了,等到没钱花了,还不是要乖乖回来。
重要的是,他知道梁婉秋对他用情至深。
她绝对不会忍心离开他,绝不会。
刚踏进工厂的大门,高成业就看到工人们正乱哄哄地挤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周萍萍焦头烂额地站在中间,不停安抚着工人的情绪。
看到高成业进来,一个工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高总,你终于回来了!孙姨她卷钱跑了!”
“什么叫卷钱跑了?”高成业瞪着眼睛问到。
“今天李工来得早,正撞见孙姨抱着个包袱急匆匆地从财务室出来,李工叫了她一声,她居然撒腿就跑。李工觉得不对劲,走进财务室一看,保险柜都被搬空了!”
“什么?”高成业顿觉五雷轰顶。
那保险柜里,是纺织厂的全部家底,有将近十万块钱!
“孙姨哪里来的钥匙?!”高成业怒吼道。7
周萍萍有些心虚地眨眨眼,随即上来挽住高成业的胳膊。
“成业,你不要动这么大气……兴许是她偷了别人的钥匙,去配了一把。”
高成业紧握住拳头。
当时是孙姨跳出来指证梁婉秋偷钱。
现在孙姨卷钱跑了,那就意味着……他错怪了梁婉秋。
不但将她送进了派出所,还跑去她大伯家大闹一场。
他暗自决定,这次梁婉秋回家后,不会追究她离家出走的事情,两人再挑个好日子去打结婚证。
高成业笃信,只要答应和梁婉秋结婚,她一定会感激涕零。毕竟,这是她盼了四年的承诺。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去孙姨家找人!”高成业吩咐道
工人垂头丧气:“哪里还有人?早就跑没影了,门也落了锁!”
高成业叹口气,安排了两名工人去附近派出所报警,当务之急是找到孙姨、追回赃款。
厂里安静下来,大家仍是一副忧虑的神情。
一个工人大着胆子上前问道:“高总,那我们这个月的工资……还能按时发吗?”
高成业皱眉思考半晌,说道:“纺织厂不是还接了一个大订单吗?大家辛苦一点,早点把货赶出来,收到货款就给大家发工资。”
“哪儿还有什么大订单啊。”工人苦着脸说道。
“人家老板只认梁工一个人,他听说负责人换了,就死活不肯把订单交给咱们厂做了。”
“不止许老板,还有梁工之前谈下的那些长期订单,一听说梁工不干了,全都停止了和咱们厂的合作。您不知道,我们已经停工三天了!”
高成业十分惊诧,他看向眼神躲闪的周萍萍。
“纺织厂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周萍萍唯唯诺诺地说道:“我……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成业,不告诉你是也是怕你担心。”
高成业心中有些怪异。
梁婉秋在他眼里,一直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家庭妇女形象,纺织厂能做起来,也是他父母的功劳。
但如今在工人口中,梁婉秋居然成了厂子的顶梁柱?
高成业摇摇头,停止了胡思乱想。当务之急,是找到梁婉秋,她会去哪里了呢?
思来想去,高成业再次来到梁大伯家。
踏入大伯家的院子,高成业有些发愣。
上次来的时候,他心中焦急,没有注意看大伯家的情况。
此刻细细看去,才发现院子里破败不堪。用泥土搭起的灶台已经垮塌了一半,米缸里空空如也。
大伯住的茅草屋,四处透风、摇摇欲坠。
高成业有些内疚,自己作为晚辈,居然从没关心过未婚妻唯一的亲人。
猛然间,高成业看到了院子里空空如也的牛棚。
在他的印象中,大伯家里有两头老黄牛,这是大伯唯一值钱的财产。
他突然明白过来,大伯去派出所上交的“赃款”是怎么来的。
高成业在大伯门前站了整整一天。
他无颜敲开大伯的门,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歉意。
天色暗淡下来,初秋的凉风吹透他的衣衫,高成业抖了一下,又迅速站直。
大门终于被打开。
大伯叹了口气:“进来吧。”
片刻后,高成业走出院子,给秘书拨去电话。
“帮我订最近一趟去沪市的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