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初本来睡的好好的被人扰了清梦憋了一肚子的气,听到这话心情都变好了。
“长公主和王爷要将你逐出王府?
这是好事儿啊,我当然满意了,满意的不得了呢!”
华云初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但你既然被逐出府了,不赶紧卷铺盖走人,跑我这儿发什么疯?
你该不会还想赖在王府不走吧?
昨日辱骂长公主和王爷骂的那么难听,你还有脸继续在王府待下去吗?”
薛令非儒雅沉稳的面具早在长公主和秦王让他离开王府的时候就已经戴不住了。
这会儿听到华云初的话,更是一整个大破防。
“好啊,你果然是故意的。
得不到我,就毁了我是吧?
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薛令非的妻,既然我要离开王府,你也休想躲在王府里躲清闲!
不是要走吗,你跟我一起走!”
“不可能!”
华云初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吃着长公主和王爷给的饭,试图砸他们锅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走?”
她设计让长公主和秦王将薛令非赶出王府是为了方便报仇,可不是为了拖自己下水。
薛令非却是满目狰狞道:“不跟我走也可以,那我就将你卖了。
魏都上下秦楼楚馆、牙行奴市,你猜,你最终的落脚点会是在哪儿?”
华云初的脑袋有那么一瞬间完全宕机了。
叶澜音在脑海里破口大骂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时代,女人是可以被当成货物来卖的。
哪怕她出身并不差,可只要她名义上还是薛令非的妻子,薛令非就有权将她卖给任何人。
“薛令非,你果真是很能作死!”
话音未落,华云初抬起一脚就踹在了薛令非下巴上。
薛令非从不知道华云初会武,猝不及防被踹了一脚,当即吐了血。
华云姝随即追上前又一记顶膝,顺势一踹,薛令非整个人就从雕花房门内飞了出去。
被管家当救兵唤来的长公主一家一进门就看到薛令非狼狈落地的姿态。
华云初却还没看到他们,拎着一把椅子出来扣在薛令非的腰腹之上,让他站不起来。
春祺见他双腿还在扑腾,果断一屁股坐在了他腿上。
夏安亦从前面扑过来,将薛令非的双手摁在了地上,华云初便坐在椅子上对着薛令非的脸左右开弓。
“自己不争气,还怪长公主和王爷不帮你!
让你滚出去是为了你好,你还想卖了老娘!
以为老娘是吓大的呀,你倒是提醒老娘了,你能卖我,我也是能卖你的!
秋绥,拿笔墨来,即刻写一份身契到外面打听打听有没有南风馆收人,这个贱人,我一个铜板卖给她们了!”
正在隔壁忙活的秋绥闻言跑了出来,却被门口一脸惊恐的长公主一家吓了一跳。
正要惊恐的喊出来,长公主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秋绥于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扯着嗓子高喊一声,“参见长公主,参见王爷!”
华云初主仆几人听到动静,愕然抬头,就看到秦王府一家子站在门口,一脸不可名状的表情看着她。
春祺和夏安两个忙不迭转了个方向对着长公主的方向跪了下去。
华云初呆了呆,脑袋飞快的转动,发现自己继续戴弱小可怜无助的面具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后,果断对着薛令非的脸补了一巴掌。
而后起身仿若无事的屈膝,“参见长公主和王爷,二位公子有礼。”
即便是行礼的时候,她的一只脚还踩在凳子上。
薛令非挣扎了半天也爬不起来,气的只能无能狂吠,“贱人!
我要杀了你!
我要立刻将你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去,让你当千人压万人骑的婊子……”
“啧,诸位都看到了吧,不是我华云初不修女德,实在是他太欠揍了!”
转身一脚踢在薛令非下巴上,成功让薛令非下巴脱臼,再说不出话来。
华云初才端端正正的站好,低着头等着长公主发落。
殊不知长公主看她的眼神都在发光,“本公主倒是不知你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为何要隐瞒自己会武之事?
若是你早早出手,又何至于让他们欺负到那般地步?”
长公主的眼里欣赏有之,疑惑有之,甚至也有一份隐隐的防备,却独独没有不悦。
“请长公主恕罪,云初习武,并未经过家中父母同意,而是舅舅怕我被人欺负,特地拜托了一个会武的江湖前辈来教我。
只是云初即便学了一些拳脚功夫,云起还下落不明,云初不敢贸然出手。
如今托长公主的福,云初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云初便也不必再忍气吞声了,只是一时气急,面目狰狞,让诸位见笑了。”
长公主只是顺带瞥了一眼狼狈的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薛令非,就将全部的视线都放在了华云初身上。
“昨日的事情本公主都听冥渊和秦管家说了,你替秦王府避免了一场祸端,按理说本公主应该感谢你。
然你和薛令非的婚事还在续存,他出王府,非要带着你一起离开的话,本公主和王爷也没有理由阻止。
对于此事,你做何看法?”
这无疑是一个进退两难的选择。
让薛令非留在秦王府,未免太便宜他,可若是赶走他,华云初自己也得跟着离开。
经过昨日和今日的闹剧,薛令非与秦王府算是彻底翻脸了。
听得长公主的话,他爬起来得意的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华云初,你休想摆脱我!
想跟我和离,自己去过好日子,你做梦!”
这下连谢南景兄弟俩都忍不住拳头硬了。
“薛令非,是你自己有错在先,这样纠缠有意思吗?”
谢南景冲上前揪着薛令非的衣领把人拽了起来。
“父亲母亲将你从死人堆里抛出来,给你吃穿用度,送你入仕途,你非但不感激,还肆意败坏他们的名声,令他们寒心。
云初自嫁给你后处处为你打点,用自己的嫁妆为你贴补家用,这才短短一年而已,魏都的世家圈子里谁人不知你薛令非娶了个知书达理的好夫人?
你却逼她取血,害她中毒,如今东窗事发了都还要拖着她跟你一起去受苦,怎么你是专门挑帮过你的人来折磨报复是吗?”
第26 章 要走一起走
薛令非的身份尴尬,在受到皇帝重用之前魏都的世家子弟们没少欺负他。
可他后来有了些许身份和实力后也没有打击报复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
反倒是对长公主和亲王夫妇、华云初这般帮过他的人,他却反而恨不得用全部的恶意去折磨、去报复。
谢南景这番愤怒至极的质问并非一时冲动之言,反而是问出了长公主夫妇和华云初长久以来的疑惑。
薛令非被谢南景愤怒的样子给骇到了,反应过来后却是自嘲一笑,“看吧,你们口口声声说施恩不图报。
可我受过你们什么恩惠,点点滴滴你们记的比谁都清楚。
嘴上说得好听,可你们谁又真的当我是这秦王府的人了?
若不是陛下提携,你们谁曾正眼看过我?
出门在外,明明见的都是一样的人和物,你们是高高在上的王府世子公子,我却要像狗一样摇尾乞怜,这算什么恩德?”
控诉完了长公主一家,他指着华云初又要开口……
华云初却忽然开了一局,“嘢?你怎么还能开口叭叭的?
你下巴好了?”
薛令非滔滔不绝的控诉被打断,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原本打算要说的话了。
华云初随即用贱嗖嗖的小眼神儿瞅着他,“话说回来,薛令非,薛将军,你该不会是在王府生活了几年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吧?
跟在世子和二公子身边低人一等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说的好像你若是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见了魏都的这些贵人们就不用低人一等似的。
要照你这么说,其实害你的不是王府诸位,而是你父母啊?
你应该怪他们没把你生成个公子王孙啊?
你打算怎么报复他们,扒坟吗?”
薛令非本来就被华云初揍的内外伤一堆,被华云初如此狂怼一通,杵在那里直翻白眼儿。
华云初见tຊ状嫌弃的啧了一声,转而冲长公主等人福身,“让诸位见笑了,敢问长公主,薛令非的籍契在何处?”
“后院所有人的籍契都在平康坊,不过令非入了南军后籍契就改到城关了。”
秦王下意识的回答了华云初的问题,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你问这个是何意?”
华云初大方一笑,“他不是要我和他一起走嘛,既然籍契不在王府,那我跟他一起走便是。
春祺,即刻城关找个客栈定两间房,带一些随身细软即可,记住,我是以轻车将军薛令非之夫人的身份搬去城关的,不许带走秦王府的一丝一缕。”
她转而看向薛令非,“不是说要走一起走吗,还赖着做什么,走啊!”
那催促的眼神和语气,看着比秦王府一家还急着赶薛令非走。
薛令非的表情都扭曲了,“你当真要走?
我的籍契虽在城关,却并无产业在那里,搬过去,你过得是什么日子,你得想好了。”
薛令非知道自己昨天的冲动之举已经将长公主和秦王得罪完了。
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只要他人还能自由出入长公主府,外面的人就得给他几分面子。
哪怕长公主和秦王已经放话要将他逐出府了,可长公主那么喜欢华云初,只要他咬死了华云初不松口,长公主就算是为了华云初也得将他留在府里。
万万没想到,华云初自己竟然主动要求离开秦王府。
自己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薛令非恨不得扑上去咬华云初一口。
然而才对着秦王府众人一通输出,这会儿让他再表达出不愿意离开的意愿他却是拉不下那个脸了。
只能言语暗示华云初,希望对方能反悔,殊不知华云初比他豁得出去的多,“有什么好想的?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之前在国公府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搬到城关,再难还能难得过公府的日子去?
再说了,我这条命不知道还能活到什么时候呢,没那么讲究的。”
她这话说完,众人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华云初可是身中剧毒的人。
想到这一点,好像华云初做出再反常的举动都不足为怪了。
薛令非却倏然看向了长公主,对方本就喜欢极了华云初,如今华云初身中剧毒,按理说,长公主应该更加舍不得华云初离开才是。
孰料长公主却极为清醒的道:“你到那边安顿好后着人往府里递个口信,本公主让徐御医按时去找你。”
一句话让薛令非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华云初乖巧的谢过长公主,转而又催促薛令非,“还走不走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就赶紧收拾,趁天黑前离开还能找个落脚的地方,再磨蹭下去,你可就要流落街头了。”
从华云初主动说出要离开长公主府时薛令非看向华云初的眼神就已经掺杂着小刀子了。
这会儿被华云初一再催促,那恶狠狠的眼神恨不得能当场让华云初永远闭嘴。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顺势答应,“稍等片刻,待我简单收拾一些东西便走。”
说完气冲冲的就冲了出去。
澜园里登时只剩下华云初和长公主一家,长公主怜爱道:“初儿,你真要走啊?
薛令非此人心胸狭窄,最是记仇。
你这几日连连让他吃亏,他定会想方设法欺负你的,你当真要随她一起离府?”
长公主想将薛令非逐出府是真,心疼华云初处境也是真,方才看到薛令非那么嚣张的说要卖了华云初的时候,长公主其实是有些后悔了的。
“长公主莫要担心,方才您也看到了,没有我弟弟掣肘,我和薛令非,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她面上没有被丈夫伤害的伤心难过,只有即将奔赴新生活的肆意。
“而且,自从他和华云姝的丑事被揭穿后,他行事是越来越放肆了。
我怕他继续留在王府,迟早会惹下滔天的祸事来。
届时他顶着王爷和长公主养子的头衔,少不得要拖累王府。
用我这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的烂命将他堵在王府外,这笔买卖很划算。”
第27 章 另类托孤
长公主听她如此自嘲,面上一阵心疼。
“别胡说,天下名医何其多,你才见过几个?
徐御医都没给你判死刑,你自己可不许说这等丧气话!
本公主已经想办法在联系一些别的大夫了,你这毒一定能解的。”
华云初并不接话,左右看了看,正色道:“云初离开前还有些要事向长公主和王爷禀报,事关重大,还请长公主屏退左右。”
长公主顺势摆了摆手,身后的随从们都退了下去。
而春祺几个也早在华云初说出那话之前直接离开了澜园。
“好了,现在没人了,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严肃?”
“诸位请稍候。”
华云初说着,转身跑回屋里,从空间里拿出了几本从薛令非库房里偷出来的账本。
想了想,又拿了两块极具象征性的金砖和银砖一起装进了箱子里。
“这里有一些东西,都是我趁机从薛令非的库房里偷出来的,殿下和王爷请过目。”
整个澜园除了他们几个就没有别人,谢南景和谢南图兄弟俩还很有眼力见儿的守在了三尺之外。
华云初便也得以大大方方的将东西展示出来。
看着华云初那么郑重的将东西摆在石桌上,长公主难免好奇,“从薛令非库房里拿出来的,那小子藏什么了?”
华云初抿唇静站一旁,“殿下不妨自己打开看看?”
她全部的神情和行动都在告诉长公主和秦王,箱子里的东西至关重要。
秦王见状也不多问,伸手将箱子拽到自己面前就开始查看里面的东西。
甫一看到那两块金砖和银砖,下意识的蹙眉。
巴掌大的金银砖块对于寻常人而言可能很多,但对于身份尊贵的长公主和秦王而言这两样东西的体积真的不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只不过秦王到底是靠着一身功劳位列朝堂,还能打破惯例以驸马之身在朝中拥有实权的异姓王。
他只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了,“这是尚未经过锻造的官银?
你方才说从何处哪来的?”
“王爷慧眼令人佩服。”
华云初郑重道:“王府失窃之前,这样的东西在薛令非的库房里有整整一屋子。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这诸多官银的。
但我想,王爷或许还是该看一下压在那下面的东西。”
秦王最初认出那两块官银的时候并未太惊讶,听华云初说薛令非的库房里有满满一屋子官银的时候就有些严肃了。
来不及震惊,便被华云初后面的话给吸引了注意力。
飞快的翻出箱子底层的东西翻阅了两下,秦王震惊了,“这也是你从薛令非库房里找出来的?”
那是一本明码标注的商行的联系方式,账面上走的却不是简单的银钱和货物,而是军械和粮食、盐、铁等禁物。
最重要的是,上面还记录了一些朝中大臣和地方文臣武将的世家谱系,相应的软肋,甚至是既有的罪行。
“如若这上面记录的都是真的,这两本账册和那些消失的银钱、还有物资加起来,整个大魏江山都要晃一晃了。”
秦王忍不住唏嘘片刻,转而问华云初,“云初,这些东西,当真是你从薛令非库房里拿出来的?”
事关重大,华云初又刚好和薛令非闹僵,秦王不得不一再确定。
华云初则从容道:“此间种种干系重大,我本也没想过殿下和王爷能偏信我的一面之词。
王爷和殿下大可以用别的手段去确认这些东西的真假。
只是我要提醒二位的是,这些东西我是在华云姝及笄礼的前夕拿到手的,结果及笄礼当夜王府就失窃了。
与此同时,魏都那么多达官贵族家中失窃,却没留下丝毫痕迹。
您二位能不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我就不好说了。”
秦王毕竟是朝中官员,注意力自然而然的被官银和账册牵扯到的物资吸引。
长公主却始终记着华云初的身份,在秦王集中精力繁复浏览那两本账册的时候,她用恬淡的眼神看着华云初,“薛令非的东西不好拿吧?
将这些东西呈到本公主和王爷面前亦需要不小的勇气。
所以,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长公主自己就是在宫里长大的人,最初嫁给秦王的那几年也没少跟谢氏女眷们斗智斗勇。
她很清楚,像华云初这般处境艰难的人如果不是有所求,不会轻易将自己卷入朝堂之争的漩涡中。
华云初知道自己的小聪明瞒不过长公主,而如果仅仅是为了报复薛令非就如此冒险,未免让长公主和秦王觉得自己心胸太过狭隘。
所以她认真道:“让长公主见笑了。
呈上这些东西,除了的确不想让大魏陷入叛乱之中外,我也的确有一些自己的私心。”
她很坦诚的开口,“我父亲,她tຊ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那个外室也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家父对云起本就不甚喜欢,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将他放在苍山书院不闻不问,任由华杨氏磋磨了。
那日我为了让云起回来,害他当众失了颜面,他对云起更不会太好。
原本我还能帮云起一把,如今我能不能活到云起回来还不好说。
所以我和舅舅商量着,让云起与我父亲断亲,直接去川南陈家。
此事若是与阻,长公主和王爷能否看在我也算是帮王府躲过了一场浩劫的份上,能否请二位助云起一臂之力?”
魏都的达官贵族们狎妓养外室的不在少数,尤其是像华远锋这种有一定地位,却只有一个儿子的人养外室,长公主和秦王更是习以为常。
所以他们连提都没有提一下华远锋养外室这件事,直接问华云初,“你想清楚了吗?
你弟弟一旦脱离了华国公府,华国公的爵位可就与他再无干系了?”
川南陈家虽然也是大族,可华云起毕竟是个外人,陈家能容纳他已是恩情,陈家的功名利禄是绝不可能跟华云起沾上边儿的。
华云起离开华国公府,就得一切从零开始。
华云初淡然颔首,“爵位再重要,也得有命享受。
我的前车之鉴就在这里,我希望我的弟弟在争取爵位和功名之前,能先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这严肃又悲壮的言语一下子让长公主泪目了。
她郑重的点头,“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本公主和王爷便答应你。
只要陈家提及,我们一定帮你弟弟如愿脱离华国公府。”
第28 章 半路杀出来的圣旨
华云初长长吁了口气,“谢谢,谢谢长公主和王爷。
时间差不多,我就不叨扰了。
殿下、王爷,我们有缘再会。”
华云初说着扬声冲外面喊,“春祺,背上包袱,我们走了。”
想了想,又不耐烦的道:“去东院催一催薛令非,让他别磨蹭了。”
从她提出让长公主和秦王帮华云起脱离华国公府的那一刻起,她们之间的一切就都成了一场你来我往的交易。
她带走薛令非,让秦王府免受牵连,长公主和秦王帮他保护华云起,买卖公平,交易自由,当然要多上心。
然而,她还没出澜园,就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唱喏,“圣旨到!
轻车将军薛令非接旨!”
随着内侍尖锐的嗓音传来,长公主和秦王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
华云初驻足在原地,无措的看向二人,“我们,要出去一起接旨吗?”
嫁入秦王府的这一年,府上并没有接过圣旨,华云初还真不清楚,点名让薛令非接的圣旨,他们这些人要不要出去。
“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秦王冷着脸抱着那盒子起身,走到门口,将盒子递给了谢南图,“先收起来,莫要让旁人看到。”
他言语简单,谢南图却轻易的从自己父亲的眼中看到了那东西的重要性。
他平日里就喜欢到处淘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只有他抱着箱子出入王府才不会引人注目。
遂果断应了一声,“孩儿明白。
稍后孩儿择机给父王和母亲送过去。”
随即抱着箱子大喇喇的就出了澜园。
等华云初和长公主等人抵达前院的时候就看到院中已经摆好了香案,之前说要收拾东西离开秦王府的薛令非还穿着之前的那身衣服,跪在香案前。
看到长公主他们来,眼中得意毫不掩饰。
长公主无视他的存在,径直走过去站在了宣旨太监前方。
长公主护国有功,魏武帝特许她赞拜不名,入朝不趋,自然也不用对着一卷圣旨下跪。
宣旨太监见她和秦王来,还举着圣旨客气道:“老奴见过长公主殿下和王爷,请恕老奴圣旨在手,不能向二位见礼。”
长公主从容颔首,“无妨,你宣旨便是。”
明明那内侍点名道姓接旨的人是薛令非,可长公主一出现,现场的焦点就成了她。
那内侍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老老实实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惊闻前朝余孽在陈仓集结,试图埋伏前来和谈的北辽使团。
特命轻车将军薛令非率兵前往陈仓围剿前朝余孽,并接应北辽使团,钦此!”
内侍宣读完圣旨,众人神色各异。
薛令非却喜不自禁的伸出双手,“末将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后便殷切道:“吴大班辛苦,薛某略备茶水,还请吴大班移步花厅润润口。”
那内侍客气一笑,“杂家还需回宫复命,饮茶就不必了。
陛下已经与各部大人们商谈妥当,还请薛将军早些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薛令非连连应声,“吴大班提醒的是,薛某稍后就进宫面圣,准备出征事宜……”
其殷勤之姿态几乎让人忘了他只是寄居在秦王府的一个养子而已。
吴大班敷衍的与他聊了几句,便又重新回到长公主面前,恭敬道:“老奴还得回宫复命,长公主殿下,老奴告退。”
长公主微微颔首,示意侍候一旁的秦管家,“送送吴大班。”
秦管家遂缓步上前,送了吴大班出门。
薛令非拿着圣旨满脸难以掩饰的嚣张,“敢问长公主殿下,王爷,我是先进宫面圣,奉旨出征呢?
还是先搬家,再去见陛下呢?”
那嚣张又得意的眼神,先不说长公主和秦王怎么样,华云初就先想捶他一拳了。
闻言更是直接道:“将军这是什么话?
搬家和进宫面圣,奉旨出征又不矛盾,你现在就进宫面圣吧,以免耽搁了战事,惹了陛下不悦。
搬家的事情交给我,身为你的夫人,别的事情我不敢保证,但搬家这事儿,我保证搬的又快又干净。
我保证等你从宫里出来,在秦王府寻不见丝毫与你相关的东西。”
她话说完,生怕让薛令非察觉到她在帮着秦王和长公主赶她出府,忙又补充了一句,“话说回来,你的积蓄,在城关那边置办一个小院应该不成问题吧?”
华云初拆台拆的太快,薛令非想拿乔都没了机会。
他干脆也不装了,直接将圣旨举到长公主和秦王面前,“二位确定还要我离开秦王府吗?”
那副笃定了秦王和长公主不会再赶他走的姿态看的华云初有些疑惑。
更令她疑惑的是,秦王还真就开口了,“朝政要紧,你先进宫面圣吧,其他的,战事结束后再说。”
薛令非得意的勾唇,“末将谨遵王爷指示。”
话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回了东院,连背影都透着令人牙痒痒的得意和挑衅。
华云初不解,“王爷,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将他赶出去,为何又要留他在府中?”
薛令非就是一个行走的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到时候哪怕是位高权重如长公主和秦王,也很难全身而退的。
秦王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对长公主道:“本王出去一趟。”
随即直接出了门。
长公主亦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对华云初道:“你也先回澜园吧。
今日的事情就不要再对旁人说起了,答应你的事情本公主和王爷会尽快落实的,其他的,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华云初面上答应的无比乖巧,心里却不以为然。
薛令非和华远锋一个比一个能惹麻烦,她怎么可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告别了长公主,回到澜园后华云初便立刻召来了春祺,“昨日在校场录的口供还在吗?”
春祺忙不迭点头,“现场录的那份口供被小王爷带走了,不过奴婢当时还让秋绥帮我誊抄了一份,小姐要的话现在就可以拿过来的。”
华云初揉了揉眉心,眼神肃杀如凌厉的刀锋,“不用给我,直接拿给凌铮。
告诉他,务必要让薛令非回京之前让魏都所有人都知道他薛令非是个欺软怕硬,恩将仇报的白眼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