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凝笑道:“假的。怎么会呢,他这个人心眼比水管都粗,他问你是谁,就是真的不记得你了,每天有一堆病人家属加他呢。多大的点事,你别放在心上。他几乎是我们医院脾气最好的了。”
“那谁是脾气最差的呢?”小赵问道。
“当然是我啊,我可坏了。你们两个小可爱也别栽在我手上噢。”张怀凝狡黠一笑,半开玩笑,“你要真放心不下,我这个坏人就陪你们去找他,问清楚怎么回事。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吃饭。”
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与医院隔了两条街,有一家不起眼的烧鸭叉烧连锁店。杨浔坐在正对厕所的一张桌子上吃饭, 点的是烧鸭饭。
张怀凝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这才慢吞吞抬头,对着她微笑。
听完全因后果,杨浔一脸呆滞,道:“什么饮料?”他的意识好像还悬浮在外太空。愣了愣神,他才反应过来,“昨天喝饮料了?哦。那挺好的。你们饿不饿,可以点烧鸭饭吃。”
张怀凝道:“你干嘛和他说那种话啊。搞得他很紧张。”
“诶?我对每个学生都这么说的。本实操中很多问题必须要当场问,过一段时间再开口,细节都淡忘了。他没问题的话,站着很累的,一直打哈欠我也会困的。”
“现在放心了吧?”张怀凝对着实习生笑道:“我说了他就是那种脑子缺根筋的人,想到什么说什么。看着很高大,很吓人,其实是吃素的。”
打发走两个实习生,张怀凝不禁感叹道:“张盛这小子心眼挺多的,知道从我这里来探口风,还不是主动提,让小赵来帮忙。”
她笑着拍拍杨浔的手背,道:“不过这样也好,你这种傻乎乎的实心眼,专克他这种心眼多的。”
杨浔又打了个哈欠,道:“你不喜欢他啊。我还以为你喜欢这样心眼多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
“檀宜之也是这样的吧。”
“好端端的你干什么提他啊?我真是弄不懂你,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啊?怎么总是语出惊人?”
“可能吧。你吃烧鸭饭吗?"他还是一脸心不在焉,好像根本没认真听。
杨浔和张怀凝先是同学,再是同事,可谓缘分匪浅,掐指一算,他们认识也快有十年了。
刚入学时杨浔很少说话,也没什么朋友。同学们都偷偷给他取外号叫假混血,因为他人高马大,轮廓深,眼睛颜色又比多数人浅一号。
他还是个木头般一成不变的闷人,从言谈举止一路扩展到衣食住行。他每天吃的菜都很固定,早上豆浆一个包子,午饭是青菜鸡肉或者鸭肉,晚上多半会吃面。他的衣服也总是那几套,不是黑就是棕。
起先同学们都以为他不爱说话是普通话不好。后来才澄清,原来他就是本地人,甚至不幸长相成熟,看起来像是留级生,其实比张怀凝还小半岁。
当时入学分大月龄小月龄,张怀凝是前一年十月生的,杨浔则是后一年五月,还正巧是同日不同月。
那时张怀凝有几个玩得熟的朋友,都拿她打趣,道:“小张同学你啊,集体意识不行,应该多多帮扶小杨同学,让他尽快融入集体。”北方人说话就是容易有官腔,“他这个小月龄的情况很典型啊,因为小一岁,一直慢人一拍,凡事都躲在后面。你作为这个同乡,要好好照顾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