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河灯越来越远,叶驰鹏收回目光。
他想,他与沈慕心的情缘也到此为止了。
这次庙会过后,沈慕心或许以为已经哄好了他,渐渐又恢复到了从前晚归的时候。
从前叶驰鹏总会派人去问,如今却全然不理。
他兀自在院子里打理着自己从南疆带来种下的紫仙花。
这是他来大邺后,所被允许的唯一一个爱好了。
他将这些紫仙花精心养育了十年,然而这些紫仙花始终恹恹的,不复在南疆的朝气。
直到这日,最后两株紫仙花叶瘫倒在了土壤里。
它们死了。
叶驰鹏本要浇水的动作一顿。
花草在不适合的土壤中终究会死去,人也是。
他叫人拿来了木盒,将死去的紫仙花细心放入盒内。
是他擅自将它们带来了大邺,也该将它们带回南疆去。
当天晚上,沈慕心又是很晚才回府。
可她回到院中后,却发现叶驰鹏还未回房,就这么等在厅中。
看到叶驰鹏走上前,她神色一愣,上前几步:“驰鹏,你怎么还不睡?”
叶驰鹏望着她,轻声说:“我的紫仙花死了。”
沈慕心眉头稍不可见地轻蹙了一下,但还是轻声叹气安抚:“那紫仙花本就难养,这些年开花也寡淡难看,你若是喜欢花草,我命人移栽些宫里的珍贵花种来,定开得繁茂。”
听着这些话,叶驰鹏沉默了很久。
而后,他缓声道:“可是这些紫仙花在南疆时,也是开得极盛的,你忘了吗?当初你我就是在紫仙花海中定情的。”
沈慕心的身形陡然一僵,旋即将伸手搂住他的腰,将头靠在她胸口处。
“我怎么会忘?只是时间太久远,一时没能记起,抱歉。”
看她这反应,叶驰鹏便知道她已经不记得了。
原来不用种情蛊,只要不爱了,她就能忘记关于他的事。
这一刻,叶驰鹏忽地不想再与她多周旋下去了。
他突兀开了口问——
“你准备何时给我和离书?”
四周一瞬寂静无声。
沈慕心几乎是不做犹豫反驳:“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与你和离?你永远都是我的夫君。”
叶驰鹏听着发笑:“那柳君钰呢?你准备给柳公子什么名分?他乃丞相府嫡子,定不能做小。”
这话一出,沈慕心脸色一变,她下意识要否认。
可在对上他平静的神色,她便明白,他早已知晓。
对视许久,沈慕心眸色低垂说:“我想让君钰也做驸马。”
好一个也做驸马。
她是公主,当然想要几个驸马都可以。
叶驰鹏静静看她:“沈慕心,你还记得自己十年前的誓言吗?”
当初她说,她此生只他一人,绝不变心。
可如今,沈慕心却沉下脸。
“我和君钰成婚,与爱你并不冲突。”
“驰鹏,我也是迫不得已,没了后嗣,等我百年入土,何颜面对列祖列宗?你的身体……若是可以生育,我也不必另嫁他人。”
“我知你烦心,会去别苑准备和君钰成婚的事宜,这段时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落下这番话后,沈慕心直接甩袖离去。
叶驰鹏就这么望着沈慕心的背影远去。
随着她身影彻底在他眼前消失,他的记忆,也骤然空了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