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来不及进去对峙，便转身跑上楼，推开荀梨的门。
荀梨的卧室干干净净，再没一点她的东西。
唯有书桌上还有一张便条。
上面写着：“叔叔阿姨，再见，请你们一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另外，还有一行。
——“哥哥，再见，你永远都是我哥哥。”
这张纸的意思，季凡尘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荀梨是想要和他划清界限，将所有越界的感情全部迁入安全线之内。
她说，他永远都是她哥哥。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季凡尘却觉得心脏在这一刻被攥紧了，难以自持的惶恐席卷了他，而苏茉刚才的话也恰当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苏茉撕掉了她的通知书。
荀父牺牲了。
季凡尘都不知道这两件事，哪一件才是他现在心慌的原因。
他只能强行地镇定下来，往四周望了望。
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所有关于荀梨的一切都消失了。
季凡尘还记得自己小时候送给荀梨一个玩具小熊，她收到之后，乐得从眉梢到嘴角都是喜意。
她把小熊放在床头，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它入睡。
她说过：“我离不开小熊了。”
可现在，小熊被她好好地摆在干净整洁的床铺上。
她没有带走它。
她不再需要它了，又或许，她不再需要的，是他。5
季凡尘脑子嗡嗡直响，连同呼吸一起，亮着红灯，像是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可他又无比的清醒。
这一切，不就是他所期望的那样吗？
希望荀梨退回妹妹的身份上，这样，他就能永远保护她了。
也不用再去思考所谓的伦理问题。
季凡尘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他僵硬地转身，下了楼，就在客厅遇见了苏茉。
她大概是等了太久，没等到他，所以出来等他。
此时看见他从楼上下来，苏茉还有些惊讶，随之立即扬起笑容迎上来：“凡尘，我们走吧。”
季凡尘什么话都不想说。
他只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心中生出无穷无尽的无力感。
一个人怎么能变脸变得这么快？
要不是他亲眼见到，他怎么也想不到，苏茉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情。
苏茉此刻心里也直嘀咕。
她方才挂了电话后，才发现身后的门是虚掩着的。
她顿时心慌不已，给季凡尘打去电话，也无人接听。
又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他来接自己。
她疑心，季凡尘是不是刚刚听见了她的电话。
想着乱七八糟的念头，苏茉面上却不显，讪讪地笑了笑，走过来，挽上他的胳膊。
“凡尘，你在想什么呢？再不走，我们就要赶不上订婚宴了。”
也是这一句，提醒了季凡尘。
他深呼吸，才将胸口里的浊气与压抑着的怒意吐了出来。
“订婚宴不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答过了再去，也不迟。”
苏茉笑容都僵硬了。
“什么问题？”
季凡尘冷冷看她，眼里再无情意。
“荀梨，是不是你逼走的？”
苏茉一顿。
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重重落地。
她僵硬的笑容收敛住，表情古怪：“你说我逼走了荀梨？”
季凡尘也是一愣，猛地皱起了眉头。
“我听见你打电话了，你没必要再装模作样了。”
苏茉了然。
除了这个可能，她也找不出季凡尘态度转变的原因了。
她咬牙，将心中的惶恐压下，装作平静地问道：“我承认，我确实对荀梨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所以呢？你现在要怎样？”
她笃定季凡尘不会和自己分手。
至少，至少季凡尘不会此时给她难看。
可季凡尘却瞬间闭上了眼，脖颈上青筋暴起，似乎死死压着什么。
气氛瞬间凝滞下去。
苏茉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一秒，两秒，她焦急地等待着最后宣判。
季凡尘再睁开眼，眼底一片血丝。
他毫不犹豫地说道：“订婚取消。”
“苏茉，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