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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如撞钟之杆,敲得时茗心中震悸。
与江入年的许多过往都从眼前飘过。
她实在不是什么不通情事的闺阁女子,却也有些难以承认兄长对自己所抱之情。
高兴吗,也不全是,恍然大悟也有,更多是想逃。
当年自己与楚霁,想的是什么,喜欢便喜欢了,落子无悔。
可江入年在时茗心中,同师傅一般高大伟岸。
他更是如明月般的皎皎之人,是巍巍雪山上的一捧洁白冬雪,如今的自己又如何玷污得?
时茗倍感狼狈,将江入年推开,落荒而逃。
……
天元二年,除夕佳节。
一年多的时间转眼过去,此时,冬雪落了满山。
回谷已有一年多后,时茗一直是一副冷冷清清、懒懒散散的样子,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不爱说话,最爱坐在院里的摇椅上睡觉。
现在也是如此。
她盖着厚厚的被褥,在摇椅上,看被雪压弯的树枝。
想着那雪何时落下。
哪有那般多的离愁别恨,她只是愁苦,甚至怨恨自己。
匆匆一去八年,如今重活一世,仍旧一事无成。
从前也活得潇洒恣意,认为天下之大何路不是她时茗可走。
可是她好像走错了路。
活着的这些年,好似整颗心整颗心地挂在一个男人身上。
看似脱身了,又好像还被困着。
成了一个废人,离了那些事,竟觉得不知道何事能做。
还有那些沉重的、不为人知的身世,重重地压在她的肩头,等着她去揭开一页。
可事情越重,她越难动弹。
难以喘息的痛苦,也更化作了一种轻慢。
时茗有时会被雏壹拽着出去,看谷里的小辈练功。
她没几句嘱咐和示范,只是说些必要的提点。
有时云觉也会从林阁老那处来。
还是那副沉默寡言愣愣傻傻的模样。
雏壹常来时茗的院子,见了云觉则更积极地跑过去,非常热衷于找他说话。
小姑娘说了十句,才偶被应答。
时茗看着他们,觉得好笑,又想起些什么,好不容易翘起的嘴角又放下了。
以往听雨阁共事的人一开始找她找得很频繁,没坐半刻钟又会被她笑着请走。
小院子里总是空空寂寂。
但空空寂寂的才叫时茗安稳。
她有时也试着练功,可体内经脉紊乱,运气都不顺,一发力更是痛得厉害。
多来几次,得了教训,她更懒得动弹了。
时茗醒来那日的情绪,于江入年和她自己而言,都好像如梦般。
从前骄傲如飞鸟般的女人,如今却一日日地沉寂下去。
江入年看在眼里,却也不知能说什么。
更怕自己说些什么,又提起她的伤心事来。
向来大嗓门的林阁老也不敢高声语,迈着轻缓的步子到了江入年的旁边。
“傻站在这儿干嘛呢?还不快去叫茗丫头来吃年夜饭!”
江入年这时才收回盯着那院中人的视线。
他没说话,好似有些恍惚。
林阁老也没看他了,就盯着院子里的时茗。
“嘁,在茗丫头面前,才能看到你小子这副失态的模样。”
林阁老见时茗那模样,都宽和些了。
以往他最不爱这丫头跳脱的性子,如今沉寂下来,他反倒不习惯了。
他在江入年和时茗两人间看了又看。
“这茗丫头这样,你就看着?连你都没一点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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