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外，江入年不动声色地问道：“要我陪你吗？”
走在军营里，江入年都没松开过时茗的手。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失笑安慰道：“兄长，你别担心，我与楚霁绝无可能。”
破镜无法重圆，更何况，江入年在她心中，已是不可或缺之人。
“我在外面等你。”他低声说。
时茗头回觉得这男人这样不安和脆弱。
她踮起脚，轻轻吻上他的唇角。
“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第一次清醒的时候干这种事情，时茗还有些害羞。
火速撤开，又被江入年抓着手拉回来，又亲了一下。
“去吧。”
能让他心安，感觉也不差。
一旁的侍卫低着头，将时茗引入王帐。
“时姑娘，这边请。”
时茗收了刚刚的柔和表情，面无表情地跟着他进了帐。
楚霁坐在案几后闭目养神，眉眼间的疲惫与阴鸷尽显。
这人一袭军装勃然英姿，如琼枝玉树，栽于黑白山水间，出现在这红布帷帐中。
此番情形，好像与第一次自己和他并肩作战时一般无二。
时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曾经描摹无数次的眉眼，如今再看，她已无丝毫波动。
这一次，她没错过他睁眼时的狂喜。
楚霁骤然起了身，快步走上前将时茗拥住。
“阿茗！我就知道你没死！”
她都能从厚实的军装间感觉到他浑身在颤抖。
时茗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我死不了，当然是来看你死没死。”
楚霁却对她的挖苦充耳不闻，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阿茗，上一世在囚牢里，很疼吧？”
时茗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嘴角嘲讽的弧度未变：“你知道了？还不算太蠢。”
楚霁颇有些仓皇和迷茫：“千灯楼里没有听雨阁杀手的尸体，你更是选择了假死脱身，你要那样离开我……”
“不离开，还等着你或苏雪仪，最后把我杀掉吗？”
时茗一副根本不在意自己在他怀里的模样，歪头问道。
“告诉你了，你就会变吗？”
楚霁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时茗轻轻笑了，幽幽道：“你也是从上一世回来的人，什么事情，你都知道结果，对着一无所知的我和同样知道一切的我，会让你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吗？”
“不，你不会，你永远只会选择于你而言，最快的那条路，就算是牺牲我。”
她目光一厉，一掌打在他的胸前，推开了他。
力道把握得很好，能让他疼，却又没有真的伤害到他。
楚霁捂住自己受伤的腹部，却觉得心脏比身体更痛。
时茗毫无触动，眼看着这男人在自己面前弯下身去。
她脸上挂着毫无温度的笑意。
“真的疼死了，楚霁。”
“行刑之人将我的每一寸骨头都打断，每一根筋都挑断，我的喉咙被灌了热油，我叫不出来，一发声，都能喝到自己的血。”
“那时候你在哪儿呢？忙着登基，忙着和苏雪仪永结同心。”
她的目光放空了，继续说：“后来，我观摩完你们的大婚，我的眼睛也瞎了，死之前，我的世界空无一物。”
“你知道吗，重来一世，我多希望你也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