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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莲想着一地的麦子没运回来,抱着孩子早早来到大院tຊ,刚到门口看见长庚家的杀鸡,心里纳闷。
  长庚家的说:“二奶奶还不知道吧?太太昨天晚上出大事了。”
  香莲一惊,问她什么大事?
  长庚家的就将殷氏绊倒的事跟她说了一遍,香莲听后慌忙往后院跑去。
  这时候韩母起床,看见香莲过来问她为什么来这么早?香莲把义爵递给婆婆说:“大嫂可要紧啊?”
  韩母接过孩子跟她说:“你去屋里看看吧,沈娘都过来了。”
  香莲正要进屋,韩母又叫住她:“这孩子身上发烫吧,你没发觉吗?”
  香莲忙回身用手去摸孩子的脸,觉得有些热,不放心又用额头顶着儿子的额头再试了一下:“是有些热呢?”又跟婆婆说,“怎么办?找大夫看看吧?”
  韩母说:“让沈娘看看吧。”
  来到里屋,沈娘这时正坐床前望着殷氏,韩母走到身后说:“沈娘瞧瞧,这孩子是不是发热?”
  沈娘起身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点头说:“有点发烧,是不是夜里冻着了?”
  香莲说:“我睡得太死,没注意孩子掉到地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冻着了呢。”
  韩母听说孙子掉到地上,白了香莲一眼说:“你怎么不注意呢?摔得要紧吗?” 沈
  娘问香莲:“什么时候发的烧?”
  “起床的时候也没注意,刚才娘说发烧了我才摸到头有些发烫呢。”
  “那就是刚发烧,可能感冒了,我这里有一点药你用开水冲一下,等一会还不退烧我再看看。”
  香莲接过药看是一粒药丸,跟韩母一起出来走到东屋给孩子把药喂下。
  她本来还想去西屋看看大嫂,韩母跟她说:“你别打搅她了,她心里正烦着呢。”
  香莲想想也是,自己又不是医生,跟婆婆说:“那我去地里看看吧。”
  “有骡子有牛,哪里用得上你啊,好好看着你的儿子吧。”
  香莲闲不住,到厨房帮着长庚家的做饭,见让庚家的不住地流眼泪,问她哭什么?
  长庚家的说:“太太洗澡的时候,是我帮太太烧的水,烧水的时候小板凳还在锅灶前,我还坐着呢,谁知道一会儿工夫就跑到堂屋门口去了,当时后院就我一个人,你说太太会不会怀疑我啊?”
  “你烧火的时候板凳还在灶前?就这一会儿谁会拿呢?”
  “是啊,你说奇怪不奇怪啊?我要跟太太说,老爷不让,明摆着连老爷也怀疑我了。”
  “不会的,谁都不会怀疑你。”
  “昨天晚上除了我在厨房里,二太太也来过,她要熬药,太太不让熬,把她的药扔沟里去了,二太太肯定憎恨太太,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你看见了?”
  “我没看见二太太拿板凳,我帮老太太送水去了,回来的时候二太太没在厨房里。”
  “二太太不会拿的,她拿板凳干什么?”
  “不是她拿的谁会拿呢?”
  香莲想了好一阵子还是不相信二太太会拿那个板凳,就算琼草儿要害大嫂,她怎么知道大嫂洗过澡要出来倒水,又怎么想到用这个办法能把大嫂绊倒?这个逻辑太绕了。
  饭菜做好,香莲帮着端进堂屋,看沈娘还在里屋就进屋请沈娘出来吃饭。
  这时殷氏刚好产下死胎,香莲看了一眼,那个死胎已经成形,是一个男孩,心里不由得一阵酸痛。
  再看大哥一眼,只见他一脸怒气,一触即发。她没敢说话,又看了看大嫂,她的脸色苍白,表情凝重。
  沈娘将死胎丢进罐子里,香莲提起尿罐子,沈娘跟她说:“埋起来。”
  “我知道。”
  香莲出去,沈娘又帮殷氏盖好被子,拍了拍她的肩头说:“多休息一下,不要伤心。”
  殷氏闭上眼睛,一颗泪珠从眼角滑下。
  沈娘扭脸跟韩家柏说:“现在没什么事了,我得回去。”
  韩家柏拉住她说:“饭已经好了,吃过饭再走吧。”
  沈娘从里屋出来,看堂屋的桌子上果然摆了饭菜就坐了下来,刚坐下吃几口,外边有人进来,韩家柏走到门口,那人问:“沈娘是不是在这里啊?”
  “是的,正在吃饭。”
  “我去西庄,说几天都没回家了,昨天晚上是府上的人去请的,这才过来看看。”
  沈娘听见有人找她,起身跟来人说:“好的,这里没事了,我跟你过去。”
  韩家柏回身拉住她说:“你吃过饭再走吧。”
  沈娘说:“时间要紧,多耽误一会儿可能就是一条人命啊。”
  韩家柏眼看着留不住她,掏出两块银圆给她,沈娘留下一块,又进里屋跟太太打声招呼,跟着来接她的人一起走了。
  一桌丰盛的饭菜沈娘没吃多少,韩家柏让长庚家的端到西院给几个干活的人吃了。
  香莲怕殷氏伤心,到屋里看了一下,见殷氏闭着眼睛,便轻轻走了出来。
  走到门口往东边看了一眼,忽想起长庚家的说小板凳本来放从厨房的,一下子跑到外边去了,怎么这么奇怪?听长庚家的说话的意思,很有可能是二太太干的,可香莲觉得,琼草儿干不出这样的事。
  她忽然想,琼草儿昨天突然晕倒,她要过去看看,来到西耳房。
  琼草儿看香莲进门,要起身迎接,香莲上前说道:“好好躺着吧,不要动身。”
  琼草儿说:“昨天谢谢妹妹,将我从地里背回来。“
  说话有气无力,声音小得像蚊子。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义的?“又坐到床沿上,侧身问道,“嫂子今天可好一些?”
  琼草儿翻了一下身子说道:“我难受死了,恐怕活不了几天了。”
  “你每天吃药,怎么会病得这样重呢?”
  “大嫂说药里有大烟,我可能上瘾了。”
  “我以前就住在大烟馆里,抽大烟的人一天要抽多少大烟,他们那才叫上瘾呢,没见到哪一个像你这样的啊?”
  “抽大烟的人把烟抽进嘴里又吐出去了,我是喝进肚子里,肯定比他们严重。”
  “不会的,你喝的是大烟壳熬的水,没有多少大烟,你现在这样虚弱,还是身体有病。”
  琼草儿痛苦地摇了摇头,又说:“刚才大苑娘跟我说,大嫂昨天晚上摔了一跤,不知道严重不严重啊?”
  “流产了,是个男孩。”
  琼草儿吃了一惊,眼泪流了下来:“大嫂那样善良,怎么会遭这样的横祸啊?”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知道谁的命运呢?”
  “妹妹说的是呀,我也没有想到怎么会一病不起了。”过了一会儿欠起身子说,“你扶我起来,我去看看大嫂。”
  “她正在休息,心情不好,就别打搅她了。”
  琼草儿想了一下,点点头又躺了下去。
  香莲又坐了一会儿,她第一次跟琼草儿说这么多话,从她的话中可以知道,她一直都很感激大嫂,不会加害大嫂的。
  “嫂子休息吧,我不能再坐了。”
  从西耳房出来,想着义爵睡了这么久不知道醒了没有,再次来到韩母屋里。
  韩母说:“一直睡着,身上还是发热。”
  “沈娘的药怎么不管用呢?”
  “谁知道呢,等一会儿再不退烧,你抱给前庄的涂大夫看看。”
  香莲一心想着地里的麦子,坐在屋里心中不安,便起身走了出去。
  韩母在屋里看着义爵,听见门外有人喊:“韩老爷可在家吗?”
  韩母出来一看,是胡郎中站在堂屋门外,她惊了一下,忙掀开西屋的门帘,见殷氏一个人躺在床上,她也听见外边的喊话声,正抬头往外边看,看见婆婆伸着头跟她说:“娘,可是胡郎中来了?”
  “是啊,家柏没在屋里吗?”
  “去西院摊麦子去了,快请胡郎中进来啊。”
  韩母这才转身跟胡郎中说:“快进屋里吧。”
  胡郎中进来,殷氏跟婆婆说:“娘,快叫家柏回来,跟他说胡郎中来了。”
  韩母转身出去,胡郎中说:“太太怎么躺在庄上了?”
  “我遭人暗算了,你得帮我把病根治了。”说着从床头拿出一只布兜,快速递到胡郎中手里,胡郎中接过来掂了掂分量,赶紧放进药箱里,再抓过殷氏的手脖子帮她把脉。
  “太太下决心要除掉病根吗?”
  “我想罢手,可老天不许,这一回才差点要了我的命,”
  “好的,我药到病除,太太尽可放心。”
  没过多会儿,韩家柏掀开门帘进来,跟胡郎中说:“我想着先生这两天会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啊?”
  胡郎中把手从太太手脖上缩回,扭脸跟韩家柏说:“我外出三个多月,回到家里就听说府上派人去我家几回,让我一回来就来府上,这不,昨天夜里刚到的家,吃过早饭就过来了。”
  “确确实实派人去你家几回,就是不见你在家里,今天能来真是太好了,不知道我太太的情况如何?”
  “我刚为太太把过脉,脉象缓慢,不太规则,可能阴盛寒积,加之刚刚流产,失血过多,可以熬一点姜汤喝下,慢慢休养即可恢复。”
  殷氏说:tຊ“我这里不大要紧,就是西房我那个弟媳妇昨天一下晕倒,现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你快给她看看吧。”
  “哦?西房娘子还没好吗?”
  “你开的什么药啊,她越吃越重,现在连床都下不来了?”
  “不会啊,那个药吃几天就会好转,怎么可能加重呢?”
  “她一直吃到现在,一天也没减少。”
  “哎呀,怎么能吃这么久啊?”转过脸跟韩家柏说,“我跟韩老爷说过,这个药不能久服,半年就会没命,怎么能服到现在?快带我过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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