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妍见众人都盯着自己,脸噌的一下红了,求助般望向周晚棠:“妹妹,你能不能帮我跟贵妃娘娘求个恩典,我也跟你一样,只带芷柔一人进宫就好。”
周晚棠像看笑话一样盯着她看了片刻,爱莫能助道:“姐姐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宫规森严,我又岂能左右?贵妃娘娘的赏菊宴定在辰时,晚到可是要受罚的,姐姐最是善解人意,总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这么多人都受你连累吧?”
李瑾然闻言忍不住朝她飞去了一个崇拜的眼神。
瞧瞧她们家阿棠多能干,三言两语就拒绝了周妍的无理要求,还把她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周妍没料到自己出师未捷,还没进宫门就失败了一半。
她一个人如何能把那么多彩蝶和跳舞用的衣饰都带进宫去?
还是芷柔凑到她耳畔安抚道:“姑娘只管先跟着二姑娘进宫,奴婢自有办法将东西都送进去。”
周妍知道姜氏筹谋许久,必定留有后招,这才大大方方地走到周晚棠身侧挽住她:“既如此,我可就紧跟着妹妹了。”
谁知传信公公这时又开口了:“还请周大小姐往后站,贵妃娘娘口谕,仅有准太子妃才可以走在队伍最前列。”
周妍无奈,只能退后半步,李瑾然见状又疾走两步,将她挤到了自己身后。
周妍气不过,还想再争辩一番,却见传信公公已经讨好般的向周晚棠请示:“周小姐,时辰不早了,咱们可以出发了吗?”
周晚棠瞥了身后众人一眼,神情庄严而冷肃:“就按现在的站位排好,都别再闲话了。”
说罢,她才转向传信公公,微微颔首吩咐道:“请公公带路。”
贵女们不敢再多言,垂下头默默跟着队伍往西华门里走去。
大晋建国百年,宫廷布局古朴浑厚,而且占地庞大,即便乘坐马车,从西华门到后宫也得花上一炷香的功夫。
贵女们沿着长长的廊道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御花园。
因着贵妃设宴,御花园早就摆好了桌椅,每个桌案上都放置了玲珑剔透的琉璃盏和莲花形状的香橼盘,无不彰显着皇家的尊贵和气派。
周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一下子置身于这般富丽堂皇的环境中,还是有些头晕目眩。
纵使姜氏已经跟她形容过千百遍,也叮嘱过她万不可在外人面前失态,但这毕竟是她头回眼见为实,难免心生惧意。
她下意识想要跟在周晚棠身边寻求依靠。
谁知周晚棠的坐席被安排在最靠近贵妃的位置,而她的坐席则在最末端。
“妹妹,你能不能跟贵妃娘娘说说,让我跟你坐在一起?”
李瑾然闻言轻嗤一声:“你都不在受邀之列,能有个位子坐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
周晚棠任由李瑾然说完,才拉住周妍的手无奈道:“姐姐,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实在是宫规森严,我也只能勉强试试……眼下贵妃娘娘还没到,你先去自己的位子上坐着,若是贵妃娘娘同意了,我再命人去唤你过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周妍也只能认命去了自己的位子。
那位子远得,几乎看不清周晚棠的五官轮廓,只觉得她被众人簇拥在中间,遥不可及。
周妍干坐着,也无心去品尝桌案上早就放置好的精美点心tຊ,焦躁不安地四处打量。
好在等待的时间不算特别长,宫人唱诺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
“贵妃娘娘到——德妃娘娘到——荣嫔娘娘到——”
所有贵女都起身行跪礼,向几位娘娘请安。
晋帝后宫嫔妃不多,皇后又常年病着,贵妃和德妃一同协理六宫,算得上是后宫最说得上话的两人。
贵妃走在最前头,虽已年近不惑,但保养得宜,面如满月,在名贵珠翠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明艳雍容,灿若芙蕖。
路过周晚棠身边时,贵妃脚步微微一顿,似是没瞧见旁人还伏在地上,一把就将她拉拽起身,嗔怪道:“你与她们身份不同,怎么回回还行这么大的礼?”
周晚棠抬起头来,朝贵妃温婉一笑:“多谢娘娘厚爱,臣女与太子尚未完婚,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
“瞧瞧国公府那帮老古板,把好好的姑娘都教成什么样了。”贵妃转头对德妃抱怨了一句。
德妃面容清瘦,梳着高高的发髻,身着天青色缠枝莲纹宫袍,周身气度沉稳干练,看向周晚棠时,眼神却透出一股慈爱的光辉:“晚棠可是要入主东宫之人,若是不守规矩,将来如何执掌凤印?”
贵妃听说这话也不生气,只拉着周晚棠坐到自己身侧,又挥手吩咐众人平身。
“本宫瞧着你怎么清减了许多?先前病着,还未大好?”
周晚棠看着贵妃满眼的疼惜,眼圈不自觉有些温热。
前世贵妃就待她极好,虽然一年才见寥寥数回,每次却都恨不能把宫里最名贵的珍宝送给她。
有时候连太子都有些艳羡:“母妃待你倒是比待孤这个亲儿子还舍得,那套周国进贡的名砚,孤向母妃讨了好几回,她都舍不得给,偏说是父皇赏赐的,不能随便送人。今儿你不过多看了几眼,她眉头都不皱一下,就赏你了。”
都说自古婆媳不对付,可她这个未来婆母,却比母亲还要好上许多。
“怎么不说话?”贵妃见她眼圈发红,脸色瞬间变了,“谁欺负你了?”
李瑾然是荣嫔的侄女,正跟荣嫔小声说着话呢,闻言忍不住插嘴道:“阿棠成日关在国公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国公府的人,还有谁能欺负她?”
“李小姐说的是真的吗?”贵妃皱眉问周晚棠,“国公府有人欺负你了?”
周晚棠自然不能承认。
如今国公府上下虽然偏宠周妍,但并未曾苛待过她。
前世国公府也是在周妍拿下太子后才对她下的毒手。
无凭无据的事,便是她说了,也不过是叫贵妃难做。
“没有,父亲母亲待臣女极好,没有任何人欺负臣女。”周晚棠摇头道,“臣女只是许久未见贵妃娘娘,有些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