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爬起来给他负荆请罪,却把他大手一把按住。
按得我就像五指山下的猴子,动弹不得。
我只得躺着道歉。
“大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别赶我走行吗?”
我躺着他站着,怎么看都像诚意不足。
林煊板着脸不吭声。
我只得绞尽脑汁。
“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该自作主张,给你添了麻烦,又害你救我一次......”
林煊依然不领情,语气严厉。
“那是给我添麻烦的事吗!那个老变态有多危险你心里就没点数?你居然主动约他见面,这么冷的天,万一真冻死了怎么办?我看你是真不拿自己当回事啊!”
不知为什么,我隐约觉得他的愤怒中,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
我只得跟他撒娇卖可怜。
“是是是,我下次再不敢了。哥哥教训得都对,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一声“哥哥”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住了。
之前我都是自认为是他的小弟,叫“大哥”。
一声“哥哥”,多了几分没来由的亲昵感。
林煊后背微僵,终归还是转过身来。
“知道错就好!”
他藏在背后的手上,居然提着一只保温饭盒。
还是软烂可口的粥,温度刚好入口。
我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吞着。
热乎乎的食物入腹,满足极了。
林煊无语地盯着我那条还打着石膏的胳膊。
“好不容易做的手术,你就作吧!瞧瞧你那一身的伤,才刚给你养好一点,你就开始皮痒主动找虐......”
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
不是落水的时候那套。
想起林奶奶说的,是他跳下水救我上来的。
他刚才又提到我一身的伤。
我有点艰难,又有几分尴尬,小心翼翼地问:“哥哥,我的衣服......不会是......你换的吧?”
林煊嗤了一声。
“一身大棉袄子都结冰碴了,我不给你脱掉,看着你冻死在半路啊?”
十三四岁,少女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育,却满身都是丑陋的伤疤,有种难以启齿的羞愧感。
我窘得满脸通红。
林煊抬手在我头上拍了一下。
“脸红什么,我只脱了你外衣,衣服是护士换的!再说了,你一小屁孩,有什么可看的!”
我:“......”
因为落水的事,我在家又休了三四天。
再次返回学校时,林煊开着他的旧吉普,亲自送我去。
小镇上能有家长开车送的孩子少之又少,林煊的吉普车,自然而然成了校门口的焦点。
当发现车上下来的是我时,同学们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我尚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我看到了老安,他弓着腰,驼背低头,像是连林煊的车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他腰上别着个大喇叭,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
【我是混蛋,我诬蔑了向小园的清白,我该死!以后向小园是我姑奶奶,我保证对她恭恭敬敬,再也不招惹她!】
我看过去时,老安已经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赶紧溜远了。
老安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跟我爸一样有名的老无赖。
我疑惑地问林煊:“你对他做了什么?”
林煊目不斜视。
“没什么,回去上课吧,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
还真没人欺负我了。
以前经常捉弄我的几个同学,看我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敬畏和躲闪。
后来我是从别的同学那儿才知道的,我住院的时候,林煊去找了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