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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1
转眼到了周六。
行程上周时便和各家秘书室都确定好的,慈善拍卖会下午开始,晚上则会举行晚宴。
江雪倾按照平日的习惯早起,跟着阿卓他们一起锻炼了一小时后,回房沐浴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这才下来和涂山凛一块儿吃早餐。
因是休息日,江池也在家里。
自从江家姐弟搬进来后,涂山凛这栋独立别墅也变得充满人气。
涂山凛早餐吃的少,慢条斯理地吃了半个牛角包后,喝着咖啡随口问:“下午的拍卖会,要带上小池陪你吗?”
“拍卖会?”江池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场合,本能拒绝,“我没去过这种地方,万一出错给你们添麻烦就不好了。我还不去了吧。”
江雪倾想起之前在裁缝铺为江池定制的西装,她其实是希望带小弟多见是世面的。江池以前的生长环境,让他的性格多少有些腼腆、敏感,并不利于他之后的成长和发展。
江雪倾转眸望向他:“拍卖会时你只需要坐在阿姐身边,并不需要做什么,你愿意陪我出席吗?”
江雪倾这是以退为进,她知道自己这样说,以江池的性子是不会拒绝她的。
果然,江池低眸思量后,虽仍旧有些不情愿,但闷声答应道:“好,我去。”他随即又想起来,“阿姐,那种正式场合不能穿的太过随便吧?可是我的衣柜里只有运动服。”
“无妨,我让人送几身西服过来,一会儿你挑一身自己喜欢的就行。”涂山凛又抿了口咖啡,语调平和道。
吃完早餐江雪倾便上楼去了,没再去管楼下的事。江池是男生,江雪倾将他交给涂山凛去照料,毕竟有些事情他们男生之间会更方便些。
早上晨练起得太早,她先躺床上补了个美容觉。
一觉醒来,时间将近中午,江雪倾坐在梳妆台前为自己化了个淡妆,将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髻,这才换上了那身月白色旗袍。
下楼时她发觉涂山凛已经在客厅里等待。
江雪倾望着他身上穿着西服套装,眼眸中闪动起笑意。
涂山凛今日准备的西服,竟像是专门搭配她这身旗袍的。深棕色条纹英式复古款三件套,经典单排两粒扣外套搭配同色系马甲,衬得他彷如是从老电影里走出来的优雅贵族。
江雪倾站在楼梯上,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挑起眉,显然对眼前的男人心动又欣赏。
两人无声对视间,客厅中仿佛有暧昧情愫悄然滋长。这丝难以言喻的美妙气氛,让守在一旁的两位保镖都不敢轻易出声,生怕破坏了少爷的好事。
江池换好衣服,边低头整理自己的领带,边从楼上走下来。
“阿姐,我这样穿会不会很奇怪?”
这还是江池第一次正式穿西装,他被西服束缚着,浑身不自在,却在瞧见身着旗袍的江雪倾时,眼神忽地亮起来。
“阿姐,你今天好美。”
江雪倾闻声回眸,朝他笑了笑,又招招手:“过来。”
江池乖乖地和江雪倾一起走下楼梯后站定,见阿姐朝他伸手,他连忙低头凑过去。
“我刚才是从视频上学的打领带,还是系错了吗?”江池问。
江雪倾正亲手帮他整理领带,虽然她也算不上熟手,上一次系领带时还是涂山凛手把手教她的。可好在她学得快,记性又好,稍稍调整了一下江池的领带,又替他整了整衣襟。
“我小弟果然是一枚靓仔。”
江池闻言,腼腆地低眸一笑。
涂山凛独自坐在一旁,看他们姐弟情深的模样,不由有些吃味。
他抬手掩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见江雪倾转眸看向他,这才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领带。示意他也需要同等待遇。
阿卓和方宇哲虽是涂山凛身旁的老人,可都没有见到过自家少爷隐藏的这一面,眼看少爷主动向江雪倾讨要关注,他们心中一凛,赶紧侧过脸避开这一幕,实在没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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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因是正式场合,慈善拍卖会现场门外会有媒体采访拍照环节。江雪倾不想被拍到,便跟涂山凛提出要和他分开走。
涂山凛之前是只派过一个保镖给江池,可今天江雪倾也在车上,他便有些不放心。将自己的贴身保镖阿卓指派给江雪倾,而后又让方宇哲从涂山家的保镖队中再挑选了一人跟着他们的车出发。
他们分开乘坐两辆车,正要离开涂山公馆。
车子才到大门口,却被一早等在那里的人拦下。
黄管家站在车前,对涂山凛鞠了一躬。
涂山凛见是老太太的人,只好降下车窗。
黄管家立马迎上前,毕恭毕敬道:“少爷,老太太希望您和欣儿小姐一同出席。”
今天这种正式场合,多数集团话事人都会亲自出席。届时会接受媒体采访,隔日便会发布正式的媒体通稿。这些都是用来宣传集团形象的,所以就算是素来偏爱低调的涂山凛,也无法拒绝这项流程安排。
可正因如此,老太太的便将主意打到了这上头。她的意思明确,希望崔欣儿以涂山凛女伴的身份,出席这场慈善拍卖会。到时候,即使两人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媒体和公众自然而然会将两人默认配对。
江雪倾的车就跟在涂山凛后面,当然也听到了黄管家的那句话。
阿卓和江雪倾早已混熟,说话也不像之前那般克制忍耐,见状直接开口吐槽。
“这个黄管家,我早就看他不顺眼。搞没搞错?让少爷带上崔小姐,把阿倾你放在哪里了?”
江池和江雪倾一起坐在车后座,他再次听到这位崔小姐的名头,不禁问道:“阿姐,你们在说的是那位住在主屋的崔小姐吗?”
“不用管这些,让你阿凛哥自己去处理。”江雪倾身体前倾,抬手拍了拍驾驶座靠背,“卓哥,我们超过他们的车先走。”
“不等少爷了?”
“嗯,不等。”
阿卓听她的语气,似乎有几分赌气的意思。在启动引擎之前,阿卓飞快地在手机上给方宇哲发出一条信息。
【阿卓:转告少爷,阿倾生气了。】
他的正主
Vol.2
阿卓火速发完消息,收起手机,打了把方向盘,直接超越前车,驶出涂山公馆。
此时,黑色劳斯莱斯里的气氛静默。
原本一直是方宇哲开车的,今天阿卓被派给了江雪倾,便由他坐在副驾驶座作为警惕守备。
收到阿卓的信息后,方宇哲沉思了两秒钟,侧过半个身子把自己的手机交给后座的涂山凛。
“少爷,阿卓发的消息,请您过目。”
涂山凛端坐在后座,前一秒才目睹江雪倾乘坐的那辆车超过他们后直接驶出大门。正在郁闷,忽而听到方宇哲的话。
他收回目光,转眸瞟了眼手机屏幕,立即捕捉到那几个关键字。
涂山凛朝方宇哲点头示意,吩咐道:“你下车去跟黄管家交涉,告诉他,我已经有女伴了。”
涂山凛竟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崔欣儿,连老太太的面子都不想给。
黄管家堵在门口做这些事的时候,崔欣儿其实就在车库前的宾利车中坐着。
她知道的,自从那位江小姐出现以后,凛表哥便是一反常态。就算是姑婆亲口嘱托,他也不一定会给这个面子的。看来还是需要她自己用些小手段,才能为她争取到想要的地位。
崔欣儿吩咐司机:“走吧,一会儿跟紧凛少的车。”
“是,崔小姐。”
涂山凛的车直接开到举办慈善拍卖会的酒店楼下,作为涂山集团的话事人,他今日是必须要露面接受采访的。
崔欣儿正是在等待这个时刻。
等一大波媒体记者围拥上去时,她叫司机把车停在酒店中庭,整理了一下裙摆,这才款款下车,踩着高跟鞋,步履优雅地走向人群。
老太太在物质上,还是挺疼爱这位亲侄孙女的。特意从家里保险库取了成套的珠宝首饰,用来搭配她今天的缎面裹胸鱼尾礼裙。
崔欣儿一出场便抹杀媒体记者们不少菲林,那套昂贵的珠宝被镜头特写着重捕捉。
有好事的媒体记者一眼就认出她是暂住在涂山家的大马崔家大小姐,长枪短炮,立刻对准她和涂山大少一通猛拍。
“崔小姐,您今天是作为凛少的女伴,出席慈善拍卖会的吗?你们为何不同乘一辆车?”
“崔小姐,来这边跟凛少一起合张影。我一定把你们拍的男帅女美,明天头版头条非你们二位莫属啦。”
这群记者为了争取夺人眼球的新闻,硬是把崔欣儿往涂山凛身边靠。
涂山凛坐在轮椅上,身旁有方宇哲和另一名专业保镖守着,倒不担心被人挤到。
他伸出一根手指朝身旁勾了勾,低声问:“他们到了吗?”
方宇哲立刻俯身靠近,报告:“刚到,阿卓刚才发了消息,他们正在地下车库。”
“推我去地下车库,我去接她。”
崔欣儿正矜持地站在一旁,眼尾余光含情脉脉地望向涂山凛的方向。
她今日礼服加身,上午时便找来明星化妆师,花了三个小时特意做了全套妆发。
此时她姿态含蓄而优雅,态度亲和地一一回答记者们的提问,等待这些媒体当她的抢手,为她捕捉下她和凛表哥同框出席慈善拍卖会的画面。
媒体拱火都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崔欣儿认为凛表哥在外人面前,总不会不顾涂山家的面子。
他们的这张合影若是登上明天的头版头条,那么外界对于她和表哥的关系猜想,一定会多出一层暧昧不清的描述。
崔欣儿要的正是这种推波助澜。
豪门婚姻中,有不少都是借助外力,让原本高不可攀的人接受外界舆论压力,不得不娶那位在外人看来与他十分相配的女人。
能算计的崔欣儿都已经布局好,可偏偏最重要的当事人涂山凛,他不按照剧本演出,毫无预兆地突然转身离去。
大波媒体立即抛下崔欣儿,追逐着涂山大少离开的方向赶去,但很快被涂山凛的保镖拦下。
今日这样的场合,酒店楼下的安保力量不弱,方宇哲和另一位涂山家的保镖,将跟得最紧的那几位记者拦下后,其余的全都交给酒店的安保处理。
一路从电梯下行,涂山凛抵达地下车库时,恰好迎面遇见江雪倾三人。
她穿着的旗袍及膝,走路时并没有拘束感,加之她常年锻炼,步伐灵动自然,摇曳生姿,又透着几分飒爽。
“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门口应付媒体采访吗?”江雪倾走到他面前停步,开口问道。
“都应付好了。”涂山凛坐在轮椅上,抬眸注视着她,又从怀中取出一只翡翠玉镯,“手给我。”
“嗯?”
涂山凛干脆主动伸出手,轻轻握住江雪倾的手腕,将一只质地细腻通透的极品翡翠玉镯套在她的左手腕上。
“出门前忘记把这个给你了。之前看到的,觉得和你这身旗袍很相配。”
江雪倾抬起手腕,对着光打量着套在她手腕上的这只玉镯。
她对玉器和珠宝这些只是略懂皮毛,但即使像她这样的外行人,也能看得出这只玉镯品色极佳,色泽自然浓郁,温润欲滴,像这样的品相的玉镯价值起码千万。
“我不白拿别人的礼物。”她说着便要褪下手腕上的玉镯还给涂山凛。
涂山凛牵着她的手,温声道:“你住在我的屋檐下,我又怎么能算得上是你的别人?”
涂山凛神色和淡,语气温柔,低沉的嗓音连男人都觉得酥麻。
站的离他最近的两位保镖,互看一眼,一副牙快被酸掉的模样。
江池立在自家阿姐身旁,望着这一幕,倒是心中窃喜。阿凛哥与阿姐身份地位悬殊,但他看得出阿凛哥是认真对待他阿姐好的。
涂山凛接到江雪倾后,几人搭乘电梯直接上楼去了休息室。
他们的身影刚消失在电梯厅,停车场暗处某个圆柱后,忽地冒出一道脖子上挂着专业相机的身影。
“终于被我蹲到了!这下明日的头条肯定被我这组照片刷爆,没想到凛少的正主在这里藏着呢。”
狗仔低头检查相机中刚拍到的照片,屏幕中赫然是涂山凛亲手为江雪倾套上玉镯的温柔画面。
较劲
Vol.3
所有的坐席都是一早就安排好的,每个座位上又贴有各自的名卡。
江雪倾为了避嫌,特意让江池坐在她和涂山凛之间的座位。
崔欣儿比他们晚到一会儿,她的座位名卡在涂山凛的左手边。这个座位是早前她以用姑婆的名义,私底下和主办方沟通后争取来的。
方宇哲送涂山凛过来的时候,远远地一眼便瞧见了座位卡。他不悦地皱着眉头,在豪门里当保镖时间久了,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他都看腻了,也很理解少爷为何这样反感那些主动贴上来联姻的女孩子。
涂山凛瞟了一眼座位名卡,转眸对江池说:“小池,方便和我换个座位吗?我想和你阿姐一起坐。”
“可以啊,没问题。”
江池虽是少年的模样,却因童年时的经历,心智各方面比同龄人成熟许多。瞧了一眼名卡便明白阿凛哥的意思,他当然愿意阿凛哥和阿姐好的。
等他们都落座后,崔欣儿提着鱼尾裙摆,在工作人员引导下入场。
她一副姗姗来迟,略感抱歉的模样。可当她一眼瞧见坐在座位隔壁的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当即面色就不太好。偏偏凛表哥就坐在相隔一个座位的位置上,她又不能当场发作找人赶走座位上的少年,只好忍着一口气,理了理裙摆后坐下。
江雪倾偏过头,轻声问:“你故意的?”
四周都是熟人,涂山凛面不改色,直视前方,只以余光扫向她。他的眼尾偏生一颗泪痣,斜乜看人时,平添几分蛊惑魅色。
涂山凛反问:“出发时为什么不等我?”
江雪倾摸着自己手腕上多出来的那只翡翠玉镯,淡然道:“等你做咩?我又不用接受媒体采访的。”
涂山凛仔细辨听她的语气,的确和阿卓早前发来的那条信息相差无几,她果真是有点生气的。
一想到她因他而吃味,涂山凛心情欢喜,微不可见地抿唇一笑。
场内灯光变幻,慈善拍卖会正式开始。
今日主持拍卖会的拍卖师,特意邀请了苏富比拍卖行的首席。她对竞拍节奏和现场气氛把控极佳,几句精炼的介绍词过后,很快开启第一件拍品的竞价。
第一件拍品是一枚康熙年间的羊脂玉扳指,起拍价1000万。
刚起拍,江雪倾便听到侧后方隔了几排座位,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1100万。”
江雪倾侧过脸向后望去,莫炤言赫然坐在那里。
怪不得刚才入场时没看到江家人的身影,原来是因为坐在角落。豪门也分主次,他们并不像涂山凛一般能众星拱月般坐在视野最好的正中心。
又一道温润嗓音响起:“1200万。”
江雪倾回过头朝声源处望去,举牌的人果然是苏洧川。
见江雪倾朝自己投来目光,他眼眸含笑地朝她点头打招呼。
“3000万。”
就在江雪倾和苏洧川隔空打招呼的时候,坐在她身旁的涂山凛毫无预兆地举牌,陡然间将竞拍价格抬高。
江雪倾立即收回目光,诧异地看向涂山凛:“你对玉扳指感兴趣?”
他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审美喜好,江雪倾完全不知道。
涂山凛面无表情地坐在位置上,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江雪倾瞧他的侧颜,薄唇抿做一条线,似乎隐隐地在赌气。
不会吧。
江雪倾哑然失笑,万万没想到从内训基地外那家点茶铺相遇起,涂山凛竟然还在跟苏洧川较劲呢。
涂山凛的确暗自在与苏洧川较劲。可今天的第一件拍品,他也是势必要拿下的,只是为了涂山集团的媒体宣传与曝光度而已。
涂山大少一下子将这枚玉扳指的竞拍价格抬高,在场其他竞争者估摸了一下,也就都作罢了。
台上的拍卖师在三次试探是否还有人出价后,一锤定音。
接下来又上了几件拍品,江雪倾百无聊赖地坐着,等待她要的东西。
倒是江池头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对这些大有来头的拍品十分好奇。他时不时偏着头,低声向涂山凛询问台上拍品的年代和背景。
涂山凛也极有耐心,一一为他介绍。
坐在江池身旁的崔欣儿见状,心里更不是滋味。那位高高在上的凛表哥,何时这样和颜悦色地对她和妹妹泳儿说过话?原来在表哥高不可攀的冰山容颜下,还有如此温情脉脉的一面。
崔欣儿心中五味杂陈,暗自咬紧牙根,心中对江雪倾的记恨更加深了一分。
江雪倾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单手支着下巴,正打着哈欠。
忽地,她的手臂被涂山凛抬手轻轻一碰。
“嗯?”江雪倾转眸看他,发觉他正在用眼神提醒她看拍卖台。
江雪倾转面望去,一眼瞧见刚被推上来那件的拍品。她整个人骤然清醒,顿时坐直。
“感谢梅香堂为我们提供的拍品,古董祖母绿宝石珍珠耳环一对。起拍价200万。”
“你想要的是这件。”涂山凛轻声询问,可语气却是笃定的。
江雪倾顾不得其他,目光似黏在那对被呈在拍卖台上的古董耳环上,她用力点了点头。
“我要这对耳环。”
在场的都是港城豪门各家顶尖的人物,平日里好东西看的多,并没有人特意将一对古董耳环放入眼帘。可这对耳环对江雪倾而言意义非凡。
刚开始竞价,她破天荒地主动举手。
“210万。”
“230万。”竞价者的声音就在身旁响起。
江雪倾诧异地转面,只见刚才举手出价的人正是跟她隔了几个座位的崔欣儿。
见她望向自己,崔欣儿勾起唇角,轻声细语道:“这对祖母绿宝石耳环我很一眼便相中了,看来江小姐和我的眼光一致,都喜欢这款。”
江雪倾抿紧唇角。大家都是女生,她自然轻易能从崔欣儿的眼底,捕捉到那丝特意为之的敌意。
“怎么能说是我和你的眼光一致?我先看中的东西,谁跟风,谁才是模仿者。”
她一句话便让崔欣儿一时间语噎。
之前在妹妹泳儿的事情上,崔欣儿是亲眼见识过江雪倾那份狡诈的整人手段的。江雪倾对付她妹妹时毫不手软,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能做出的行为。
如今这次面对面交锋,崔欣儿发觉这个江雪倾不止整人手段狠厉,还生了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张口就会叫人好看。
真不知道表哥是怎么看上这种出声地位,性格粗野的女孩子。
再次相遇
Vol.4
崔欣儿是打心底里瞧不上江雪倾的,可嘴上说的话却又滴水不漏。
“江小姐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看这对古董耳环,很衬我姑婆的肤色,想着下个月就是她的寿诞,能拍下来送给姑婆做礼物就再好不过了。”
崔欣儿故意拿姑婆当挡箭牌,因为她很清楚,江雪倾想要的东西,又不是什么贵价品,凛表哥肯定挥挥手就替她拿下了。
但如果她拿出想拍下来做姑婆寿诞礼物这个借口,那么凛表哥再是宠爱这个江雪倾,也会三思,再作出决断。
毕竟涂山家目前的大多数实权,还掌控在姑婆和二叔手中。表哥虽是继承人,可他离开涂山集团十几年,其中势利盘根错节,哪里能够一下子全都收回的。他再是想反抗,也多少要看姑婆面子的。
崔欣儿心里正盘算着这些,谁料到与她相隔一个座位的涂山凛抬手,毫不客气地出价。
“500万。”
崔欣儿张了张嘴,哑然失声。
她今天能坐在这里出价,也只不过是沾了姑婆的光。她可也不敢一口气喊出这样的断层高价,若是追着出价,她怕回去后不好跟姑婆那边交代。
崔欣儿只能忍气吞声地偃旗息鼓,心中那把无名火烧得更盛。
-
拍卖会结束后,慈善晚宴直接在这家五星酒店顶楼的观景宴会厅中举行。
刚拍下的那对古董耳环要先进行产权转移登记,涂山凛直接将它登记在江雪倾名下。
这边工作人员刚替他们办理完登记手续离开,休息室的门再度被敲响。慈善拍卖会的组织方高层特意过来,亲自邀请涂山大少入场与他们一起开启慈善晚宴序幕。
江雪倾并没打算站在涂山凛身旁一起出席晚宴,她不想这样惹眼,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便又和之前一般与涂山凛分开行动。
因是在内场,酒店安保系统完善,江雪倾让阿卓去跟着涂山凛,不必继续跟着她,她和江池一起也好更轻松自在一些。
涂山凛他们离开后,江雪倾特意等待了一会儿,才带上江池出门,和其他宾客们一起前往签到台陆续进场。
江雪倾俯身在签到名册上签完名字,只听身后响起一道温声。
“早前只知道你合香能力极佳,没料想一手簪花小楷也写得古雅劲秀。”苏洧川就排在他们身后,他抬起手,指尖落在她名字最后一个字上,“果然字如其人,这个‘倾’字,倾国倾城,尤为动人。”
江雪倾放下签字笔,回眸见是他,冲苏洧川笑了笑。
“苏少今天是代表苏家商会出席拍卖会的吧?刚才看你拍下那幅宋代字画,看来苏少是位行家啊。”
“阿姐,你们认识的?”江池问。
“这位是苏洧川,你喊他苏少就行啦。”江雪倾替他做介绍道。
“这位是你小弟?”苏洧川笑吟吟地望着江池,“生的清秀,五官倒是和你有些相似。不知道你这位阿弟是不是像你一样合香技艺高超,如果是的话,我倒是很想挖墙脚,预约邀请他来我们苏家商会来进行人才培养。”
江雪倾摇摇头:“我阿弟不会这些,他还在念书,成绩顶尖的。”
江池在生人面前并不多言,只是悄悄观察着这位苏少。他总觉得苏少落在阿姐身上的目光,欣赏中透着几分超乎男女关系的情动。
江池莫名的生出几分危机感,没来由的替阿凛哥担心他的处境。
江池心里惦记着阿凛哥,特意走在江雪倾和苏洧川之间,将两人分隔开。
他们先后签完字,进入宴会厅。
签到台前的工作人员正要将签到本翻到新一页,一只手横空出现,突然阻止。
“慢着!签到本让我看一眼。”
莫炤言直接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那本签到本,他的视线落在江雪倾的签名上。仿佛不敢置信般,他盯着那道字迹,反复仔细看。下一秒他神色骤变,指尖摩挲着那个‘倾’字,声音微颤地自言自语。
“怎么可能……字迹一模一样?”
莫炤言放下签到本,急促地追问工作人员:“写下这个名字的人,她在哪里?”
工作人员对江雪倾是有印象的,她出现时一身月白色旗袍,婉约又灵动,不似一般女子柔弱,反而充斥着一种坚韧蓬勃的生命力。
“这位小姐她和苏少一起进去的。”
“苏洧川?”莫炤言眼神一紧,快步追了进去。
江月影原本跟在他身后,见状连忙喊他:“喂,你急匆匆做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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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慈善晚宴所用场地,是专门请策划公司精心布置过的。场内没有开水晶塔吊灯,而是将光影点缀如繁星点点,微暗的光线,让到会的宾客更能沉浸其中。
苏洧川入场后便被相熟的人叫去聊天应酬,江雪倾和他分开,带着江池去冷餐区吃了些切好的鲜果。
江池并不习惯冷食,他扫了眼晚宴提供的冷餐,兴致缺缺。
“没想到慈善晚宴吃的都是这些东西,还不如我们家楼下的艇仔粥,又暖又鲜还养胃。”
江雪倾闻言笑笑,习惯性抬手正要去揉他的发顶,刚一上手却被扎了一下。
她皱眉道:“谁给你喷的定型剂?头发硬的像刺猬。”
江池见状也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发顶,果然很扎手。
他吐吐舌头,卖乖道:“回去就洗掉。”
“那还差不多。”
他们正在说话,陡然听到一个声音提到‘江雪倾’的名字。
“你要找江雪倾?莫总和阿倾认识?”苏洧川边说边下意识回过头,望向江雪倾的方向。
江雪倾也在闻声的刹那间,抬眸朝声源处望去。蓦然看见莫炤言不知何时站在苏洧川面前,他顺着苏洧川的目光,正朝她的方向望来。
毫无预兆的,莫炤言脚步一转,径直朝江雪倾走来。
“阿姐,他是谁?”江池莫名感觉到一股毫无来由的强烈不安感。
可他才刚开口问,这个与涂山凛穿着打扮十分相似的男人,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他的身量也和阿凛哥相差无几,江池甚至在他身上隐约察觉到了一种形似涂山凛的冷然气质。
“你叫江雪倾?”莫炤言直勾勾地注视江雪倾,没有任何遮掩地观察她。
敢动他的人
Vol.5
江雪倾早在拍卖会现场,便已经看到过莫炤言的身影,此刻她心中早有防备,她和他迟早会碰上。可江雪倾没料到的是,莫炤言会这样失礼地出现在她面前,直截了当地质问她的姓名。
江雪倾立在原地,手中握着一杯橙汁,她神情不卑不亢地开口:“这位先生,我和你认识吗?”
明明是年轻女孩子的长相,容貌娇美,还带着一丝稚嫩,可偏偏那双浅棕色眼瞳中,跃动着野生动物才有的凛然杀机。
不知为何,对视上她双眼的瞬间,莫炤言整个人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他不由眉宇紧蹙,仔细观察面前的女孩。她的容貌和他从前娶进门的那位江家大小姐毫无相似之处,无论是身高、容貌,还是年龄都不匹配。
可是莫炤言偏偏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和过去那位江家大小姐一模一样的气场,甚至更加强盛。
他强压住心底躁动的不安,冷声问:“门口签到名册上,江雪倾的名字是你写的?”
“进入晚宴会场前,每个人都要签字的,难道你没有写吗?”
江雪倾挺直脊背,强硬地反问。可她倏然苍白的面色,和握着高脚杯微微发抖的手,正悄无声息出卖着她此刻真实的内心感受。
前身时与莫炤言见的最后一面,是在她的车祸现场。
她驾驶失控的车辆从山崖之下坠落,浑身是血,腹部被尖锐的树杈刺入。而她的丈夫莫炤言,身穿她亲自为他定制的西服外套,居高临下地站在公路上方,低首冷漠地注视着她,眼睁睁看她的生命在雪夜中流逝,直至消失。
江雪倾愤恨地咬紧牙根,用力克制住胸口翻腾的愤恨。
苏洧川站在不远处,一直用余光默默关注着他们这边。发觉他们之间气场不对,他和熟人交代了几句,快步朝江雪倾走来。
莫炤言并未察觉有人靠近,他的心思全聚焦在江雪倾身上。
他原本只是察觉到签到册上的这枚字迹,和江家大小姐的笔迹几乎一模一样。可当他真正面对这个与他过世妻子同名同姓的女孩子时,心头莫名的发慌,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道灵魂。
“江雪倾!”莫炤言失神般突然伸手去捉江雪倾的手腕,想要将她拉近身前仔细辨认。
“你想对我阿姐做什么?”莫炤言刚有动作,江池立刻上前阻拦。
莫炤言的手刚触碰到她的手腕时,江雪倾像是被触及逆鳞般扬起手向前一挥,瞬时间她手中那杯橙汁,劈头盖脸泼在莫炤言脸上。
橙黄色鲜榨果汁,还带着甜橙纤维,就这样顺着莫炤言的面颊往下流淌,液体瞬间将他的衬衣染的变色。
江月影入场后正在寻找莫炤言的身影,一抬眼便撞见这一幕。
他们毕竟是一同来的,都代表着梅香堂的脸面。
江月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提起裙摆,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去,抬手就要给江雪倾一个巴掌。
“江二小姐,你想对我的人做什么?”一道清冷沉寂的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
江月影高高扬起的手还没落下,就被阿卓箭步上前,阻挡在半空之中。
涂山凛坐在轮椅上,宛如定海神针般出现,瞬间让混乱的现场彻底安静下来。
莫炤言和江月影的目光齐齐望向江雪倾,他们当然知道涂山凛是谁。
涂山家是港城首富,涂山香坊又是业内顶尖。如今他们寻不到江家的红梅雪踪坐镇,梅香堂失去镇店之宝,在业内的口碑和影响力摇摇欲坠。
这几个月他们着急研发新产品,想要将古法香方转为现代香氛业,可转型并不容易。在这种紧要节骨眼上,他们是万万不敢得罪涂山凛的。
江月影原本就过过一段寄人篱下的日子,虽然她爹地是梅香堂的话事人,可梅香堂真正的主人却是江雪倾母女。红梅雪踪作为梅香堂的招牌,从来只掌握在江雪倾手中,直至她去世,他们都没有拿到那张传世香方。
江月影极有眼力见,一瞬间便厘清眼前这个女孩子和涂山大少的关系。
为了弥补刚才的错局,她连忙从一旁适应生的托盘中取了一条热湿巾。她瞧见江雪倾的手,因泼洒橙汁的动作而沾湿,正想要上前主动替她擦拭,却被面前的小鬼挡住去路。
江池满脸警惕瞪着她:“噢,我认得你!你就是那天在裁缝铺里,那个很没礼貌的女生。”
“你!”江月影正要反唇相讥,顿时想起涂山凛在场,只能将满腔怒火硬生生吞下肚。
江月影正气急败坏,莫炤言却直愣愣地盯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涂山凛。
最早的时候,他是从相片上和一段段视频中,琢磨分析他的一言一行,按照阿叔的要求逐一进行模仿。可是模仿的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认为那些细微的习惯,是他与生俱来的,而不是靠模仿涂山凛得来的。
莫炤言对此厌恶不已,但又在别人夸赞他气质好似涂山大少时,不由自主地引以为傲。
他可笑又可悲的活着,即便如今依靠和江家大小姐成婚,换来阶级跃升。可他依旧像是一道见不得光的影子,仿佛此生只能活在涂山大少的阴影下。
眼下他一直模仿的本尊就在他面前,莫炤言竟莫名生出一丝奇异的心思,想要细究自己与涂山大少相比较,究竟谁更应该成为谁的影子?
莫炤言正在打量涂山凛,却见涂山凛招手让身后的保镖替他拿来了热毛巾,而后牵起江雪倾那只被果汁沾湿的手,轻轻地在她手背上擦拭着。
他动作细致而温柔,轻握她的手指时,察觉到江雪倾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他指尖的动作只停顿须臾,继续仔细替她擦手。
“叫你跟我一起入场,偏要一个人,又不肯带上保镖,差点被不相干的人弄伤了。”
涂山凛说话时,目光只落在江雪倾的手背上,全然不关心周围还站着好几人。
林中雪夜
Vol.6
苏洧川早前就发觉涂山大少对阿倾的心思,此时涂山凛当众做出这样体贴的行为,更是印证了他们三人一起喝茶那晚,涂山凛是有心与他相争的,只因他对面前的女孩子上心了。
一想到向来如冰山般冷峻疏离的涂山大少,竟然为了一个小女孩,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苏洧川便觉得十分有趣。
他情不自禁地观察起这两人,心中生出感慨,假如他也是如涂山大少一般的身份,是不是也能这样自由的选择自己的感情?而非像是件商品一般,被待价而沽,被轻易戏耍,还不得不赔上笑脸。
只是转眼间的功夫,苏洧川的心情忽而变得晦涩。他微微叹了口气,默然离开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会场。
江月影被挡在一旁,她心里着急挽回在涂山大少面前的形象,赶忙朝莫炤言那边使眼色,却见他无动于衷,像是愣神一般杵在原地不动。
江月影不悦皱眉,恶瞪了他一眼,再转头时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微笑着开口。
“凛少,刚才的事只是一场误会,我们不知道这个女孩子是你的人。”
涂山凛头也不抬,他的眼中只有江雪倾。
“想回家吗?”他问。
“嗯。”江雪倾点了点头,眼角余光扫过怔立在一旁的莫炤言。
虽已是千帆过尽,她都重活一世,可没想到再次面对前身亲手害了她的人,她依旧无法做到冷静对待。
此刻,唯有待在涂山凛身旁,闻到那抹熟悉的红梅雪踪香味,她才能定下心来。
涂山凛领着江雪倾当着众人的面离场,这下宴会厅里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港城首富家继承人有了心上人。
一时间,宴会厅内原本想要借由这场晚宴,主动接近涂山大少的豪门千金们,全都心有不甘,议论起这个出现在涂山凛身边的女孩。
有个别刚才碰巧看见过江雪倾正脸的人,开始对她的容貌和装扮评头论足。
谁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的来头,问了一圈也没人清楚她是哪个家族的人,只晓得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个长相娇柔的女生,引得高岭之花走下神坛,勾走了凛少这位港城少女们的心上月。
……
回程时,涂山凛安排阿卓带着江池乘坐一车。而他自己和江雪倾共乘一车。
一路上江雪倾沉默不言,望着窗外不停划过的夜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不说话,涂山凛便也安静地陪着她。他余光悄然关注着她,只见江雪倾下意识地揉搓着自己手腕的一块肌肤,都已经被她搓红了,她却浑然不觉。
这片手腕皮肤刚才被莫炤言触碰了一下,不知为何在被他触碰的一瞬间,江雪倾彷如被针扎到一般,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被冒犯的恶心感,所以刚才才会做出失礼泼洒橙汁的应激反应。
他们的车一路开上山,驶入涂山公馆。
回到别墅后,涂山凛吩咐方宇哲去小厨房里,拿几样江雪倾平日里爱吃的点心和夜宵。可点心备齐了,他上去敲门时,屋内却没有人回答。
涂山凛以为她睡下了,便没有勉强,转身回了自己卧房。
江雪倾的确没有听到敲门的动静。
她回房后直接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趁头脑被热气蒸的发懵时,蒙上被子倒头就睡。
她以为睡一觉,醒来后就会感觉好许多,可没想到前身时那一场噩梦,却在今夜再次入梦来。
……
前身时,江雪倾殒没在港城百年难遇的雪夜中。
那天从傍晚起维港上空便是黑云低压,刚入夜雪花夹杂着雨霰簌簌落下,转眼这场雪下到半夜。
山下灯红酒绿密集的建筑群间注定积不住洁白的雪,雪景唯在半山别墅群的山林间落下薄薄一层莹白。
她刚结束27岁的生日宴,独自驾车返回她和丈夫婚后购置于这座城市中地价最昂贵、观赏视野最好,能俯瞰整个海湾景观的半山别墅。
这场事故就发生在她的回家路上。
公路一侧一段护栏,被暴力冲撞破出一个豁口。江雪倾连人带车,毫无刹车痕迹从豁口冲下山去。
坠落间几十米的落差,车内安全气囊瞬间弹出,击打在她面部。她系着安全带,被死死卡在方向盘和座位之间。
浑身被剧烈的痛感吞没,肋骨断裂刺入肺部,腹部被截断的树杈捅出血窟窿。翻腾的血气不断上涌,浸没过喉咙,她几乎无法发出求救的声音。
江雪倾浑身多处骨折,无法自行从车内脱困。她竭尽全力才触摸到车内SOS按键,可按键毫无反应。
冲下山林前刹车失灵,现在车内SOS按键故障,巧合多了就成了阴谋。
江雪倾被束缚在车座上,心死如灰,痛到极致,唇边竟生出一丝冷笑。
周遭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故障的车大灯惨白地照亮前方的树林。
车尾正在冒烟,周围开始弥漫起汽油的味道。
江雪倾求生意志强烈,她咬牙强忍疼痛,费力解开安全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从车里爬出来。
不知何时,两抹身影出现在山林上方,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样还不死?她可真是命硬。”一道熟悉的年轻女人声音,安静而清晰地传来。
江雪倾没有力气抬头,可她听得出那道声音,是小她五岁同父异母的妹妹江月影的。
“命硬?”男人的声音如一场冰雨劈头盖脸落下。
江雪倾心脏骤然收缩,她不敢置信拼尽全力地仰起头。
飘雪的寂夜中,那个身着纯黑色定制羊绒大衣和深灰色西服套装的男人,正是与她成婚五年的丈夫莫炤言。
他身上这身衣服,里里外外都是她找来百年老店的老师傅为他专门量身定制的。
如今此情此景,真是可笑至极。
男人的嗓音冷冰冰毫无情感:“她的命硬的过她的母亲?别忘记,当年你父亲为了得到她家的梅香堂,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让她消失。”
“呵呵,你们男人可真是可怕。我爹地让江雪倾的妈咪消失,而你就让江雪倾消失。惹不起啊。”江月影留下一串意味不明的笑声,毫无留恋转身上车离开。
见莫炤言仍站在原地,江月影趴在车窗上问:“还不走?现在舍不得她啦?”
莫炤言没回头,只从外衣口袋中摸出一枚打火机,抬手间火苗上扬。
他望着那簇微弱跳动的火苗,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与快意。轻轻扬手,那枚冒着火苗的打火机在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落下山去。
打火机砸在翘起变形的引擎盖上,火苗瞬间被汽油点燃。几乎是眨眼之间,火舌吞没车身。
烈火熊熊中,江雪倾被卡死在车座里,她昂着头死死盯住莫炤言的背影。
从头至尾,他甚至都没有瞧过她一眼。
江雪倾再也生不出一丝力气挣扎逃生。
夜空阴霾寂静,没有人伸出援手,没有人站在她身旁,没有人安抚她的疼痛,没有人察觉她的心灰意冷,更没有人看见她正在消失的生命……
她的身边空无一人。
山林间雪扑簌落下,雪霰如夜空坠落的小珍珠,一粒粒扑在江雪倾眼睛、鼻尖、脸颊、脖颈上。
隐约间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幽幽萦绕在她身畔,熟悉的香气引领她走向生命的尽头……
哄她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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