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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1
“啊!救命!好痛!你要打死我?救命!来人!门外的都死了吗?快进来救我!”
房间内傅少叫喊的鬼哭狼嚎,偏偏房门的隔音性极佳,门外只能听到几声乱叫。
值守的两个保镖面面相觑,神情犹豫。
“要不我们进去看一眼?”
“你别多管闲事啦,傅少的特殊趣味,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打扰他的兴致,一会儿挨皮鞭的人可就是你。”
“有道理。”
两名黑衣保镖默契点头,达成一致,决定不多管闲事。反正真有事傅少自己会开门叫他们,况且那个被送进去的女孩子看起来瘦弱纤细,肯定翻不出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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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江雪倾手握皮鞭,刚才抽打完一轮,她有些手酸。甩甩手腕,她转眸看向江池。
“都拍下来没有?”
“拍好了,有录像,还有照片特写。没有把阿姐拍进去,只有这个人的脸。”江池捧着手机,把屏幕递到江雪倾眼前让她查看。
江雪倾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好。”
“卧槽!你们姐弟俩有毒吧?打就打了,还拍照录像?你们是不是讹诈我?”
傅丞楠被皮鞭抽打前,还沉浸在特殊烟草上头的快乐中。这会儿整片后背和臀部全都火烧一般红肿疼痛,整个人早就清醒到咬牙切齿。偏偏双手双脚被绑在四根柱子上,他动弹不得,像只乌龟一样趴在床上,叫天不灵,门外那俩蠢货还叫不进来。
“你们给我等着,门外都是我的人。现在游艇在海上,你们插翅难飞逃不掉的!”
“嘴还这么硬,看来是吃得苦不够多喽。”江雪倾扬起手中皮鞭,眼见又要落下。
傅丞楠哇一声哭出来:“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真的好痛!”
“没用的东西。”江雪倾白了他一眼。
江池摇了摇江雪倾的手臂:“阿姐手酸了吧,把皮鞭给我,我来打,阿姐站在旁边看着就好。”
“卧槽!你个死仔包!刚才进门被我识破还装柔弱骗我同情,现在又这副嘴脸!”傅丞楠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屈辱,他几乎恨得要把后槽牙咬碎。
江雪倾瞟了他一眼,把皮鞭递给江池。
“我看他嘴硬的很,背面打完正好翻面打正面。”
“不要啊!我错了,我不敢再骂你小弟!打正面会死人的!我家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别打我正面!”傅丞楠慌得边哭边求饶,脸上涕泪交织,狼狈又窝囊。
正当这时,门外响起慌乱脚步声。
“傅少,不好了!船长让人绑起来,现在绳结解不开,没人驾驶游艇!”两名船员跑上二层,把事情报告给保镖后,保镖立刻敲门请示。
保镖敲了几下门,听见房间内传来大吼大叫声,也顾不上其他,破门冲进去。
保镖和船员四人刚冲进房间里,被眼前的景象吓呆,杵在原地好几秒钟都回不过神。
“还愣着干嘛?快把这两人给我抓起来!我要狠狠用皮鞭抽他们,把他们打残丢进海里喂鲨鱼!”
在傅丞楠的怒吼声中,保镖和船员这才回过神,扑上去要捉江雪倾和江池。
可他们早有准备,在保镖们破门而入的一瞬,分别闪身到门的两侧,在他们愣住时同时拔腿狂奔,顺带推倒两旁的置物架,将房门堵死。
从房间里逃脱后,江池按照阿姐吩咐,立即向一层艇尾跑去。
江雪倾则再下一层,重新钻入船长室。
此时二层的四人正各自行动,两名船员爬到大床上,飞快替傅丞楠解开捆住他手脚的布条。两个保镖则挪开挡在门口的置物架,跑到甲板上时姐弟俩早已没影踪,他们分头下到一层和负一层搜人。
船长正坐在地上,他的双手仍被绳结捆住反捆在身后,嘴里的手套已经让刚才发现他的船员拿掉。
蓦然看见刚才那漂亮却凶狠的女孩去而复返,他吓得浑身一粟,不自觉并拢双腿,唯恐她一不高兴又往他腿根上狠狠踩一脚。
江雪倾返回船长室后看都没去看地上捆着的人,她径自走到控制台前,直接拔掉游艇的双钥匙,塞进口袋里。
转身刚要走,她忽地侧过脸看向蜷缩在旁的船长。
“卫星电话在哪里?”
船长哆哆嗦嗦:“在……在柜子后面抽屉第二层。”
江雪倾回身翻找到海事卫星电话,把它和钥匙都塞进口袋里,转身快步离开。
游艇被拔掉钥匙,失去引擎动力,瞬间停止运转,在海面上漂浮。
两名搜索的保镖正分别在一层和负一层寻找,陡然被游艇停下的动静一震,他们意识到不妙,一起向船长室跑去。
江雪倾跑到艇尾时,江池已经按照她的指令把救生筏下放到海面上,他坐在救生筏上向江雪倾招手。
“阿姐,这边!”
江雪倾正要跑过去,忽地瞥见两抹身影从楼梯口跑上来。是那两个照顾过江池的女服务生,此时如惊弓之鸟,不知所措地望着江雪倾姐弟。
江雪倾走过去:“你们两个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个子比较娇小那个女服务生战战兢兢地开口:“可是救生筏没有动力源,光靠手划桨跑不远的。这里四面都是海水,我们万一在海上迷失方向就麻烦了。”
“对啊,还是待在游艇上等待救援比较安全。”另一个女服务生认同点头。
帮人的前提是别人需要你的帮助。
江雪倾见状,不再多费口舌,只简单交代:“你们要留在游艇上的话,就赶紧找个房间锁好门待在里面不要出来。最快明天,救援就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游艇不是坏了吗?”
江雪倾不再向她们解释,直接从艇尾扶梯爬下去,跳进救生筏,拿出折叠刀割断绳索。
“我们走,朝那个方向划桨。”她抬手指向西面。
此时落日已经完全沉入海洋,最后一抹余晖正悄然淡去,方向很好辨别。两人齐心协力,一人一桨,向西面划水,很快便离开游艇划出去一段距离。
傅丞楠被船员解开手脚上的束缚,抓了件浴袍披在身上,刚要去亲自抓捕姐弟俩,却听保镖带回来消息说游艇钥匙被人拔走,连卫星电话也一并带走。
傅丞楠又气又急,带着保镖和船员在游艇上一通寻找,最终在艇尾发现姐弟俩的踪影。
他眼睁睁看着姐弟俩划着救生筏远去,气得快要丧失理智,翻越栏杆跳海下去追赶他们,幸好两名保镖及时拦住他。
傅丞楠双手抓在栏杆上,抓狂怒吼:“你们给我等着!这笔仇我一定报!”
辣眼睛
Vol.2
“阿姐,你把他们的游艇怎么了?刚才突然震动一下,游艇就停在原处不动了。”
“游艇好好的,只不过……”江雪倾从口袋里摸出那两把钥匙和那部卫星电话。
江池盯着她手中的东西,噗一声笑出来:“哈哈,阿姐高明。”他乐呵呵地边划桨边远望那艘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游艇,“没有钥匙游艇就只能在海面上趴窝,你还把卫星电话带走,他们岂不是整夜都要待在海上饮凉风啦。”
江雪倾正是这个打算,谁让那位草包大少当街绑架把小弟带上游艇,还妄想让她换上猫咪短裙,对他俯首称臣。
喝点海风清醒清醒,梦里什么都有!
江池笑了一会儿,很快就笑不出来:“阿姐,我们离出发的码头还有多远?光靠我们两人手划桨,该不会第二天天亮都没法靠岸吧?”
“第一趟去船长室的时候,我已经要挟船长调转方向全速往回开,现在距离码头应该不会特别远。”
她没有完全对江池说真话,毕竟她这位阿姐突然拥有操纵驾驶游艇的能力,会惹来江池怀疑的。她懒得用谎言填补谎言,索性半真半假地把这件事推到船长身上。
“那还好,我们划快点,说不定半途上碰到其他船只,还能搭顺风船早点归港。”
江池边说边卖力划桨,却见自家阿姐忽地停下划桨动作,目光直直地注视前方。
“哇,小弟,你的嘴是开过光的吧?”
江雪倾发出一声惊叹,下一秒她连忙高举手臂,朝正前方挥臂高呼。
“喂!这里有人呐,能不能过来救我们!”
江池转头顺着姐姐视线的方向望去,只见距离他们一段距离的海面上,一艘体型是刚才傅丞楠那艘游艇两倍大的豪华游艇,正在月光下匀速行驶。
他怕错过这艘船,赶紧学姐姐的样子大喊:“嗨!这里有人!快来救我们!喂!能听见吗?这里有人!”
此刻,那艘在粼粼月光海面上行驶的巨型豪华游艇上。
阿卓和方宇哲刚将少爷送回艇舱内房间休息,他们有了自由时间,走上甲板吹吹海风。
涂山家老夫人要在庙里住两日斋戒祈福,凛少正好趁这两日陪继祖母外出,身边没有二房眼线盯梢行动自由,他深夜带上心腹悄然出海完成之前被意外中断的交易。
此时他们的游艇正是要往外海方向去的,今晚就是涂山凛和对方定好的见面日期。
阿卓倚靠在栏杆上,手里捏着罐汽水,感叹:“假如是罐啤酒多应景,吹着海风,喝喝啤酒,吃点BBQ,人生一大乐事。”
“少做梦,记得你有值守任务。”方宇哲冷淡道。
“哲哥,你这人就是会浇冷水,一点氛围感都不懂。我当然知道出任务时不能碰酒精啦……”阿卓正在叨叨,忽地抬手指向朝西方向海面,“咦?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两个人?”
方宇哲定睛望去,蹙眉:“好像真的是两个人坐在一艘……救生筏上?”
阿卓面色紧张:“蛤?这片前后不着的海域,不可能凭空出现救生筏。难道附近有船失事了?没听到船长报告出事啊。”
“少废话,我先下去通知船长偏移航线靠近救人。”方宇哲边说边快步往一侧的楼梯跑下去。
***
江雪倾见豪华游艇向他们靠近她十分激动,可被搭救上甲板,和阿卓两人大眼瞪小眼时,她有点笑不出来。
阿卓在这艘游艇上,意味着涂山凛也在这里。
上次的误会还没解开,这回她又那么巧被他的游艇救援。她很清楚涂山凛这人心思缜密,一次是巧合,他兴许还会将信将疑,可两次,他绝对会认定她是蓄意接近,从此对她防范戒备,很可能永不信任。
江雪倾正在心里盘算一会儿该如何解释这么巧合的事情。
“阿姐,我的衣服……”江池躲在江雪倾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他身上还穿着刚才那套猫咪装,面对阿姐一人时他倒不害臊,可这会儿有外人在,他穿成这样难免羞涩难当。
江雪倾余光扫了眼,的确先该把江池身上着装问题解决。
她抬眸注意到阿卓身上这件厚实又挺括的外套,看起来和之间借给她穿的那件十分相似。
她正在好奇打量,阿卓下意识捂紧自己的外套。
上次遇上这个女孩子时,她就是这样,明目张胆地夺走他的外套。
这次他刚向后勤部申领新的冬装外套,新衣才穿了没两天,竟然又遇上她!真是冤家路窄!
“你想都别想!我不可能再把外套脱下来给你穿。”阿卓先发制人,一口拒绝。
江雪倾无语,翻了翻眼皮:“你会不会脑补太多?谁要你的外套了。我是想问你游艇上有没有多余的衣服,或者浴袍也行,我小弟穿成这样吹海风会着凉的。”
阿卓扫了眼半个身子藏在江雪倾身后的男仔,他的个子和江雪倾差不多高,人很瘦,面容倒是意外的清秀,像女孩子一样漂亮。
可他身上穿的都是什么呀?
阿卓多看一眼都要脸红。黑色猫咪连身短裙后面居然还有根尾巴一晃一晃!
我靠!玩很大嘛。
方宇哲安排游艇靠近救援后,便进去艇舱房间内将事情报告给涂山凛。这会儿刚返回甲板,带着凛少的吩咐过来查看救援情况。
“人安全救上来了?问清楚身份没有?”
阿卓刚要回答,方宇哲抬眸瞟向江雪倾的方向。脸色顿时沉肃几分。
又是这个和江家大小姐同名同姓的女孩。事情未免过于巧合,在通往外海的海域上竟然也能遇见她。
方宇哲收回目光:“凛少叫我来问情况。一会儿你先把人带去负一层小客房休息,等我们办完事情再领他们去见凛少。”
“哦,知道啦。我还要帮那个小弟弟找件外套,他穿成这样去见凛少,我怕我们少爷辣眼睛。”
方宇哲闻言这才认真扫视向江雪倾身后的男仔。
呃,黑猫尾巴……果然辣眼睛。
方宇哲迅速挪开目光,先一步返回艇舱。他对江雪倾很是提防,留下阿卓照顾两人,自己先行回到凛少身边守护。
体力好
Vol.3
阿卓将江雪倾和江池带进负一层的小客房里,又叫人送来一套男装。
他把男装递给江池,转眼才注意到江雪倾身上穿的也很古怪。这姐弟两人一个穿黑猫连身短裙,一个穿蓝白船员服,在海上玩cosplay吗?
阿卓摸摸鼻子,神色别扭地问:“那个,你要不要我帮忙找身衣服换?”
江雪倾顺着阿卓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摇摇头:“不用。”她顺手就开始解扣子。
阿卓登时脸红,迅速撇过头去:“你这个女孩子怎么回事?动不动脱衣服的!”
江雪倾被他的反应逗笑:“我脱掉外套而已,你反应何必这么大?”
阿卓连耳朵尖都染上粉红,他扭过头飞快瞟了眼。
果然,她只是脱掉那件船员外套,露出里面原本穿着的那件黑色低领毛衣,修身款式,将她的身材曲线包裹勾勒完美。下身是船员的白色长裤,因为裤腿过长她卷了两圈,松松垮垮地落在脚上那双黑色皮鞋上,有种利落又松弛的美感。
江池捧着衣服,发觉阿卓的目光一直在偷瞄打量阿姐的身材。他不悦地皱眉,上前半步,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在江雪倾面前护着她。
蓝牙耳机里传来方宇哲的声音:“上来,做事。”
阿卓抬手按了下耳机侧边,回复:“收到,立刻上来。”他转头交代,“你们两个先在房间里休息,饿的话可以用内线电话通知服务生过来送餐。”
他退后一步,正要伸手带上房门。阿哲嘱咐过,将他们带进去后一定要反锁房门,毕竟一会儿他们要办正事,搭救这两人是意外插曲,不能因他们的出现破坏凛少今晚的交易。
江雪倾忽然按住门板:“等一下。”
阿卓侧过脸,一副你又想要找茬吗的不爽表情。
“我只问一个问题。”
“行吧,说好只能问一个。”阿卓和江雪倾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如果他拒绝,她一定会另外想办法拖住自己,索性干脆点答应。
“你们这艘游艇,现在往哪个方向去?今晚回港吗?”
江雪倾无法看到导航上的具体坐标,加上他们所在的这个小房间是没有观景窗的。很显然涂山凛让手下安排他们待在这里,就是为了隔绝他们观测外界动态。
可刚被带下负一层前,江雪倾敏锐察觉到游艇偏移航线。他们乘坐救生筏划桨前行原本是朝西归港的,而游艇却朝着相反方向前行。
答案很可能只有一个,他们要去外海。
“我只答应回答你一个问题。今晚回港。”阿卓毕竟是经过层层筛选才能到涂山凛身边做贴身保镖,自然不会是笨蛋,当然不可能告诉江雪倾更多信息。
他回答完问题,不给江雪倾追问的机会,立刻旋身出门,顺带上锁。
“阿姐,你和他们认识?”从刚被救上来时江池就满腹疑问,可刚才有外人在,他只能等剩下他和阿姐两人时才好发问。
江雪倾耸耸肩:“算是认识吧,但你也看到啦,很不熟。”
“嗯,看起来的确不熟,我觉得刚才那个人好像一直在提防你。”
江雪倾瞟了眼江池,这小孩的观察能力倒是敏锐。
她正在想说辞,江池指了指门锁:“阿姐,他们是把我们关起来了吗?”他环顾房内环境,“这间屋子没有窗户,我们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万一他们不是带我们回港,而是把我们带去其他地方该怎么办?”
江雪倾打了个哈欠:“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现在是在海上,我们被困在房间里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不如先睡会儿补个觉,我好困。”
他们从昨晚起就没正经阖眼休息过,为了蹲守抓拍江广昌等人捕鸟照片愣是熬了个大夜。再加上早晨又被傅丞楠绑上游艇折腾了一整个白天,江雪倾这会儿实在困得厉害。
她脱了鞋爬到床上,掀开被子躺进去。
“我顶不住先睡了,你要是困就睡旁边。”她拍拍身边的位置,闭上眼睛安心补觉。
江池抱着衣服杵在原地。他不是没有跟阿姐一起同床共眠过,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现在阿姐已经成年,而他也不小了。两人如果还睡在同一张床上,实在不合适。
江池咬了咬嘴唇,一颗心莫名砰砰乱跳。他决定先去房间自带的卫生间把身上的黑猫连身裙换下来,冷静一下再回来。
他换好衣服推门出来时,发觉床上的江雪倾已经睡熟。他轻手轻脚走回来,生怕吵醒她。
江池摸到床边的地毯上坐下,他抱着双膝,侧身头靠在床沿上,安静地注视着熟睡中的江雪倾。
阿姐说过那件事会等下船后再慢慢跟他讲。可他多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秒钟,不用面对外面真实世界中的疾风骤雨,这里只有他和阿姐两人待在一起,他不会被人丢下,只剩孤零零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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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倾一觉睡醒,迷迷登登,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房间内没有时钟,也没有窗户,分不清此刻是昼夜还是黎明。她摸出手机想查看,但发现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蓦地,敲门声响起。
江池趴在床边睡着此时突然被惊醒,整个人如惊弓之鸟般警惕地跳站起身。
“谁?”
江雪倾从另一侧下床穿鞋,边往门边走边问:“你干吗不去床上睡?”
江池撇撇嘴,低头答:“床太小,挤得慌。”
江雪倾回眸看了眼身后那张标准大床。小吗?她不觉得。
“进来。”
房门是被人从外面锁住的,但敲门的人没有立刻开锁,而是等江雪倾出声后,才用钥匙打开门。
方宇哲冷脸站在门口:“凛少要见你们。”
“哦。”江雪倾点点头,转身牵起江池的手一起出门。
她心里猜想涂山凛一定是办完自己的事了,这才派人下来放他们出房间上去问话。依照他的性格,不会相信江雪倾和江池会无缘无故搭乘救生筏出现在海面上,肯定会在下船前问个清楚。
江雪倾跟在方宇哲身后,往楼梯上走:“现在几点钟?”
“五点。”
“蛤?”江雪倾简直无语,敢情涂山凛办完正事后压根没睡觉,直接让人把他们叫上去问话。他还真是精力不减当年,甚至比在校那会儿更好了。
江雪倾忍不住吐槽:“凌晨五点钟,你们凛少不用睡觉的吗?”
方宇哲侧过脸,冷睨了她一眼:“不用你管,我们凛少体力好。”
他的小秘密
Vol.4
涂山凛的房间在游艇第三层。敲门而入,满室生香。
江雪倾轻轻吸了口气,瞬间便沉浸在红梅雪踪的芬芳中。这是她外婆的香方味道,也是最令她安心,安全感满满的气味。
“少爷,人带过来了。”
方宇哲走到涂山凛身边报告,见阿卓正蹲在涂山凛身侧小心翼翼拔掉他手背上的针头。
“我来吧。”方宇哲担心阿卓做事粗糙弄疼凛少,示意阿卓让开。他走近后低首动作细致地摘下凛少手背上的针头,又用棉球止压创口。
江雪倾进房间后,拉着江池一起站在门边的位置,从她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涂山凛的半边侧颜。
屋内暖气恒温,他一身定制衬衣西裤,安静地靠坐在真皮沙发上。即使彻夜未眠,也很难从他脸上察觉到熬夜的疲倦。他沉稳优雅,如同一只蛰伏于雪夜中的猎豹,周身散发着冷冽倨傲的气场,令人不自觉因他的存在而变得谨小慎微。
听见有人进屋的动静,涂山凛并未转头,反而微微闭了眼。
他有一双极为漂亮的凤眼,眼尾狭长,闭眼时右眼下方的那颗泪痣,无声无息,撩人不自知。
他紧抿着唇,似乎正在忍耐着什么。直至方宇哲为他摘下手背上的针头,迅速用纸巾包裹收好,丢进垃圾桶里。
“少爷,处理好了。”
涂山凛这才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江雪倾见状,心情微妙地弯了弯唇角。
是了,她认识的涂山凛从小就很抵触针头一类的东西。他倒不是晕血,而是见不得尖锐的物体对准自己。之前他的心理医生提过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叫尖端恐惧症。
曾经的江雪倾没心没肺,偶尔耍赖无效时,就会抽出钢笔笔尖对准涂山凛,只要用笔尖指着他一会儿,他基本都会乖乖答应她的要求。这招她屡试不爽。而每次被她‘威胁’后,涂山凛都会露出像刚才松了一口气的小表情。
江雪倾正回想过往,忽地眼前多出道身影。
阿卓手头的活被方宇哲截胡,他漫步到江雪倾面前,挡住她正在打探涂山凛的视线。
“你少打我们凛少主意。别以为今天耍心机登上涂山家的游艇,你就能趁机接近凛少。有我和阿哲在,劝你赶紧结束你的美梦!”
江雪倾懒得反驳他,直接问:“你们凛少怎么在打点滴?你上次在医院可不是这么讲的,你说他身体无恙。难道你撒谎了?”
江雪倾站的位置距离沙发有点远,又因涂山凛一直侧坐着,她无法仔细看清他的整副面容。她有些担心涂山凛的身体状况,该不会是上次被她拽下海后还没恢复落下后遗症了吧?
阿卓被激将法激到,一时嘴快:“我才没撒谎,凛少打点滴是因为……”
“阿卓,带他们过来。”涂山凛开口打断阿卓的后续话语。
阿卓收到指令,不情不愿地侧身让开道:“凛少叫你们过去。”
“听到了,耳朵没聋。”江雪倾没好气地朝他丢了记白眼。
江池跟在江雪倾身边,从刚才起他就感觉这个叫阿卓的人似乎对阿姐怀有敌意。擦身而过时,他飞快地朝他竖起中指。
“你!”阿卓被阴阳到,偏偏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凛少面前,他不好追上去再反击,只好硬生生吞下这口闷气。
“哼,姐弟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方宇哲清理完针头和点滴瓶等医疗废品后退到一旁,他朝阿卓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门边守着。
涂山凛并不愿意为不相干的人浪费太多时间,他开门见山:“听我的保镖讲,江小姐和弟弟乘坐救生筏漂泊在海面上?”
“嗯,没错,事实就是这样。”江雪倾大方点头承认,“我们在海面上等待救援时,正好遇见你们的游艇经过。”
“你认为一个拥有正常智力的人,会相信你说的话?”涂山凛冷笑,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竟让人感到室内空气稀薄,压抑的有些喘不上气。
江池只是个学生,并没经历过这种场合,顿时被涂山凛的气势镇压。他心中惶惶不安,下意识伸出手去拉阿姐的右手。虽然害怕,他却想做阿姐的盾牌,与她比肩而立,假如面前的人敢伤害阿姐,他也是会不顾一切冲上前和他们拼命的。
江雪倾感觉到抓住她的那只手指尖冰冷,她回头安慰似的朝江池眨眨眼睛。再转眸时,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
“难道凛少觉得我是别有目的,特意找来一艘救生筏,带着我14岁的小阿弟,大费周章地划到海面中央,蹲守你们的游艇经过,然后伺机求救,最终目的是为了成功登上你家游艇?”
涂山凛接过方宇哲递来的茶盏,品了品茶水,淡淡道:“听起来比前面一版合理。”
他昨夜彻夜未眠,与对方约定的交易时间在深夜,中途还临时改道将面前的姐弟两人救上游艇,赶去约定坐标完成交易时已经接近黎明破晓时分。
他索性就不再小睡,这会儿却也不敢喝浓茶强行提神,只叫阿哲替他沏了杯温和清润的白毫银针。
涂山凛身材修长,本身手长脚长,连同手指都生得极为完美。手握茶杯的姿态自然从容优雅。
江雪倾此时却毫无兴致欣赏他的俊美容颜。
她冷哼一声,一掌拍在茶几上:“合理个屁。”
她前身时因着成长环境不允许极少说粗话,只在气急时爆粗口。眼下便是被涂山凛这副高高在上、妄下定论的傲慢姿态给气到了。
“竟敢这么跟我们家少爷说话!”阿卓第一个冲过来护主。
“不许你碰我姐姐!”江池见他冲过来,连忙挡在江雪倾身前。
江雪倾自然是毫不退缩的,她目光直直地凝视涂山凛。
“你认为我上船是要故意接近你?”
涂山凛垂眸并没有看她,他食指指尖在手中这盏天青釉色的汝窑茶具杯沿上细细摩挲。
“目前看来,是的。”他缓缓抬眸,一双墨玉般眼瞳静默却寒冷地望向她,“你很聪明,在登上我的游艇前,先是用计将你继父送进内地警察局,他将面临牢狱之灾。之后又不知什么缘故,你跑到政务司司长儿子的游艇上,眼下又忽然来到我这里。”
涂山凛放下杯子,眼底浮起一丝愠色。
“江雪倾江小姐,你接近我,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找人调查我?”江雪倾不怒反笑。不等涂山凛回答,她目光扫过他的两位保镖还有江池,“想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好啊,让他们全都出去,我要单独和你,慢慢说。”
调戏
Vol.5
方宇哲上前一步,弯腰俯首在涂山凛耳畔低语。
“少爷,这样不妥。要不让阿卓领小弟弟出去吃点早茶,我留在这里守着您。”
“怎么,不敢?怕一对一时,我对涂山大少你图谋不轨?”江雪倾双手抱臂,挑衅地盯着涂山凛。
涂山凛没有直接答应,也没立即否定,而是静静地望着她。
眼前这个女孩子年轻靓丽,盘正条顺,外形甜美娇柔像一颗多汁饱满的水蜜桃,可展现出的性格却似佛朗果,多刺且扎手,怼人时气势凛然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她抱臂挑衅他时的神情,总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少爷,别搭理她。”阿卓上前护住自家凛少,“上次在傅家游艇上这女的就没安好心,还蓄意把您推下海,害您被送入医院救治。”
“喂,请你注意用词。不是推,我和涂山凛一起落海的好吗?”江雪倾不满地纠正道。
这头两位保镖抗议,那边站一旁的江池也悄悄扯了下阿姐的衣袖。
“阿姐,我不走,我要和你待在一起。”他神情紧绷,一直提防地注视这房间内的三个成年男人。
江池年纪尚幼并不关心政商界,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大少是何来路,身家多少,有多了不起。他只清楚一个道理,阿姐是个女生,留她一人在房间里面对成年男人是件危险的事情。
“阿姐,我看这个男的古怪的很。我们走,不要去理他。”
阿卓闻言立即反驳江池:“喂,小弟弟你也太没有见识。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我们凛少可是全港豪门圈千金梦寐以求的结婚对象,你家阿姐想高攀也高攀不起。”
屋内一时间絮絮叨叨声不断,阿卓和江池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两只蚊子隔空吵架。
涂山凛被扰的脑壳嗡嗡响,索性抬手挥了下。
“阿卓、阿哲,你们带这位小弟弟出去用点早茶。”他抬眸,冰冷目光指向江雪倾,“你,留下。”
阿卓还想争取一下,被方宇哲强行拉走。
房门被关上,屋内纷乱声渐止,一直萦绕在空气中的红梅雪踪香气重新变得清晰浓烈起来。
江雪倾虽重生换了副身躯,可她并没有生出下位者的自觉。等人都走空,她便没有继续给涂山凛面子,径自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
二层的房间是有观景窗和阳台的,此时正是凌晨五点多,天光熹微。冬季的海面在日出前都是灰蒙蒙的,幽淡的光线疏散地落入室内。
沙发旁点着灯,落地台灯的灯光有意被调暗。江雪倾抬眸望去,只见涂山凛被笼在一片幽静的光影中,阴暗交接,越发显得他轮廓深邃,眉眼如画。
从前日日相伴,倒没有觉察出他生得这样好看。如今阔别多年再见,江雪倾仔细观察后,倒有些认同外面那些人曾经夸赞吹捧涂山凛的话。
涂山公子,不笑也倾城。
他冷着脸凛若冰霜的模样,的确令人心动。
“看够了吗?”涂山凛冷冰冰的声音响起,瞬间打破室内的气氛。
江雪倾弯了弯唇角,悄无声息地收回视线,再抬眸时已然换上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
她打趣:“我之前听其他人讨论,说涂山大少长相精致,一双凤眼勾人心魂,眼尾那颗泪痣更是撩动多少港岛少女芳心,一眼就让人沦陷在无尽奢望的幻想中。如今有机会近距离观赏,我当然要仔仔细细看个够喽。”
涂山凛的脸色瞬间黑了一半:“闭嘴。”
他感觉自己被人调戏了,对方还是一个成年不久的小少女。
涂山凛掀起眼皮,冷淡地扫向她,一眼便看穿她并不是真的对他的外表感兴趣,而是一直用一种试探的态度观察他的反应。
“开个玩笑嘛,别当真。”江雪倾摆摆手,低眸却见一直摆在古董茶几上的香炉烟气微弱。她伸手将香炉小心翼翼拢到自己面前,“差点焖香,幸好还有得救。
她掀开香炉上盖,正中心的香灰火窗果然有下陷的趋势。茶几推盘里放着常用香具,她拿起其中一柄黄铜质地的侧灰压,将它掉了个头,用尖细的尾端在香灰顶端开出的火窗上,轻巧地挑拨。
她的手法娴熟,不似新手。
之前在游艇品香会上,涂山凛是坐在缂丝屏风后观看江雪倾侍香,眼下直接观察,越发确定她来路古怪。
“据我的下属报告,江小姐从前并没有接触过香业。”
江雪倾早就料到凭他的多疑,一定会让人对她身份背景进行调查。
她坦率承认,顺便自夸:“对呀,接触时间不长,不过有好师傅带我,加上我本人天资聪颖,悟性极高。”
她侍香时一直低头手眼专注观察香炉情况,并不抬头对视涂山凛,可说话时却不禁唇角微抿,露出一颗浅浅的酒窝。
“凛少家的香堂是港岛最大香业集团,如果能聘请我入涂山香堂做你们的首席调香师,到时凭借我的实力,一定能成为涂山香坊的活招牌。说不定凛少你也能借我东风,让涂山家香业更上一层楼。”
这女孩只有十八岁,口气倒是狂妄。
涂山凛心中冷笑,面上却没有显露鄙夷神色。绅士的休养他还是保有的,虽然相处短短几分钟内,他已经有点被这个女孩子气到胸口发闷。
江雪倾仍在专注地挽救焖香的这盏香炉,她余光瞥见涂山凛紧抿嘴唇,一言不发的模样。
她笑笑,又道:“凛少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所以,你千方百计接近我,只是为了获得一份进涂山香堂工作的机会?”
“如果凛少邀请,我当然会考虑。”江雪倾将香炉中塌陷的香灰火窗最后一角细致稳固好,缓缓抬眸迎上涂山凛直视她的视线,“还是说,涂山大少认定我别有所图?”
“呵。”涂山凛冷哼。鄙夷和不屑的神色在眼底一闪而过,恰巧被江雪倾捕捉到。
这一瞬间,连江雪倾自己都无法确定,她真的了解涂山凛吗?
前身时她虽是他订了娃娃亲的未婚妻,每日也是形影不离的上下学。涂山凛对旁人冷若冰霜,可对她好歹算有求必应,起码只要她稍稍耍赖,他就会冷着脸答应她的要求。
可眼前的他,陌生疏离,彷如水面与空气中间隔着层薄冰,能清晰看清他的容颜,却始终无法知晓他真实的内心。
侵入
Vol.6
“港媒很爱八卦的。我之前看过一些媒体报道,听说凛少的未婚妻也叫江雪倾。”
江雪倾有意试探。她很想亲眼看一看,当涂山凛再次听到江雪倾这个名字时,会作何反应?是像无事人一般冷淡处置,还是会心底掀起一丝波澜,神情出现须臾动摇。
“江小姐有心了,特意去搜索十一年前的媒体报道。”涂山凛将‘十一年前’这四个字咬的很重,就像故意提醒她的话有多冒昧和突兀。
“你都说了,我有心嘛。”江雪倾顺着他的话微笑回答。
小女孩看起来神色坦然又直率,可涂山凛却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这个女孩子果然是以为自己的名字和曾经的江家大小姐一模一样,想利用这一点借机接近他。
可她算计到这一步,却是彻头彻尾的算错。
因为他认识的江大小姐,无人可取代。任何人想借用阿倾的名头靠近,只会成为涂山凛最厌恶的人。
他黑瞳中的神采如冻雨过境,彻底冰封。他眼波无动,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她。
“我对你,没兴趣。”
他低沉凉薄的嗓音,让室内的空气瞬间冻结。
江雪倾心中一凛,也被他寒冽的气场所震慑。可她有心试探,并不想轻易放弃这个话题。
“对我没兴趣没有关系。可我是真的很好奇,因为我还在媒体上看到过另一则消息。凛少的未婚妻江雪倾,后来嫁给了一位来自外省的金融高材生,听说还是港大那年的TOP1。港大校长亲自去谈许下诸多优厚条件,才让这位高材生点头答应选择入读港大的。”
江雪倾边说边不动声色观察涂山凛的脸,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微表情。
“出身平凡的天才学霸配天之娇女的豪门千金,难怪当时港媒要大肆报道这桩跨越阶级的婚姻。我作为后生读到这些八卦时也生出浓浓好奇心,很想问一问,作为江小姐前任未婚夫的凛少你本人,当初为什么会放弃你的未婚妻江雪倾?”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她褪去伪装的温和,眼神犀利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刃直指涂山凛。
涂山凛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脸色阴沉,如风雨欲来。面前的女孩正在一步步接近他的底线,而她显然还未意识到那是一件怎样危险的事情。
江雪倾眼睛一眨不眨执着地凝视着,等待涂山凛的回应。正当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疑问时,沉冷如夜雾的磁性嗓音在屋内倏然响起。
“港媒八卦杂志向来喜欢断章取义,炒作新闻博眼球罢了,都是些无稽之谈。”
他竟然直接否认!
甚至只字未提他与江家大小姐的关系,就如同那些媒体报道都是弄虚作假炒作绯闻一般。
江雪倾怔怔地看着涂山凛,心中最后一丝希冀如雪花飘落,冰冷寒意渗入她的心扉。
原来在他心目中,她江雪倾竟从来没有存在过。
一股晦涩的泪意涌上心头,她迅速挪开视线,低头佯装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香炉上。
也是,只是订过婚而已,他们之间又算得了什么?
当时外婆因她的关系,选择无条件信任涂山凛,将他视为她的未来外孙女婿,在教授她传世香方时也将梅家的红梅雪踪一同教给涂山凛。
谁能料到当初的信任,竟是一场错付。
她和外婆全都看错了人,她们祖孙俩在生意人眼中不过是两枚用完即可抛弃的棋子。
涂山家能成为首富不无道理,商人重利益,而非感情。传世香方到手,涂山家自然要与她解除婚约的。至于之后的失踪,兴许是场意外,又或是另一场谋划?
十一年前一直令她耿耿于怀的真相,竟简单如斯。
江雪倾唇边勾起自嘲的冷笑。没想到十一年前没有得到的答案,她竟在十一年后用另一个女孩的面容获得真相。
“看来你并不是很在意这位江家大小姐。”再抬眸时,江雪倾眼底的苦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冷笑意。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像要望进他的心里去,唇边勾起讥诮笑意,让涂山凛反感至极。
他冷声道:“我和阿倾的关系如何,无需向你解释。”
“阿倾?”再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江雪倾只觉得可笑,“叫的这样亲密,你不觉得虚伪吗?涂山凛。”
江雪倾手里一直握着那柄用来挑开香灰火窗的侧灰压,此刻她心中只剩愤愤不平的怒气,故意在放下侧灰压时,把尾部尖细那端正对涂山凛的方向摆放。
尖锐物体对准他的一瞬间,江雪倾的视线掠过涂山凛的脸。
刹那间,涂山凛像一只被枪口对准的猎豹,倏地浑身紧绷,他面色依旧未改,但细细观察就能发觉他右手的食指指甲深深掐入拇指指腹,他正在强忍这股令他浑身难受的感觉。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
涂山凛的拇指指腹被他自己掐的快要渗血。
他脸色发白,额头隐隐开始沁出冷汗。
“凛少,你身体不舒服吗?”江雪倾站起身,故意笑盈盈地望着他。
涂山凛本来只是兀自忍耐这股令他针扎火燎般难受的感觉,可余光瞥见她唇边浮起的笑意,他心中忽地冒出一个强烈念头。
他觉得,她就是故意的。
可是他患有尖端恐惧症这件事一直对外保密,除了他的心理医生和两位保镖以及已故的阿倾以外,再无外人得知。
这个女孩是正巧将香具的尖锐端对准他摆放的吗?那么她唇边的冷笑又是怎么回事?
涂山凛额角冷汗涔涔,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地僵硬。
江雪倾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气闷的心情稍稍得到纾解。她掸了掸手上沾着的香灰,神清气爽地站起身。
“谢谢凛少救我和小弟上船,不过刚才我也帮你挽回了这盏名贵香,算是还你人情喽。我们互不相欠,游艇到港后我和小弟会立马下船,免得又让涂山大少误会我对你别有所图。”
她扬起下巴,抬脚便要往门口走去。在经过涂山凛身旁时,忽地被一只手抓住。
江雪倾的视线顺着扣住她手腕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瞧,涂山凛的脸色很糟糕,他的肤色透着一种病态的白皙。因为强忍尖端恐惧症带来的精神折磨,他正忍耐地咬着嘴唇,唇角一块隐隐泛着血丝。
“凛少你拉着我的手,这算什么?”江雪倾居高临下地注视他。
涂山凛并未松手,反而用力一拽。他手臂力量不小,竟轻而易举地将江雪倾拉近到跟前。
“放手。”江雪倾扯了扯胳膊,想挣脱他的钳制。她感受到紧贴在她手腕肌肤上的手指,正一寸寸用力。他的指尖温度冰凉,正透过皮肤沁入她的身体。
涂山凛坐在沙发上,一双墨瞳幽暗如深渊,紧紧凝视面前的女孩。
“你,究竟是谁?”
他的两个保镖与他一起在岛上十一年,不可能会将他的个人隐私透露出去。而那位心理医生早就在前年心梗过世,更不可能将他的隐私告诉江雪倾。
她是谁?
为何会掌握他的秘密?
江雪倾无法挣脱开他的手,索性缓缓低下头,贴近他的脸。她的双眸迎视他的目光,意味深长道:“你猜。”
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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