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絮宁再醒来,是在部队的卫生所。
她的意识刚恢复,就听见季槐景沉凝的声音。
“什么叫找不到个人信息?部队卫生所的系统不是最先进的吗?”
江絮宁不由睁眼,就看见季槐景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门口。
那医生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但是系统里确实没有江絮宁这个名字,不过好在这次没有伤到骨头,修养几天就能下地了,诶,同志,你醒了?”
季槐景猛然回头,正对上江絮宁平静的眼神。
他连忙走进来,坐在病床边,神情愧疚:“昨晚易同志说你上车了,我就没注意,等到了部队才发现……”
江絮宁看着他,只觉得有点可笑。
季槐景身为上校,连车上少了个人都能没注意吗?
她没有纠结这件事,只是问道:“是你先找到我的吗?”
她昏迷前听到的那个温柔的声音,是他吗?
季槐景脸色僵了僵,干巴巴说:“不是。”
这一刻,江絮宁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失望还是什么。
她缓缓闭上眼:“我知道了,我有点累,你去忙你的吧。”
季槐景还想说什么,但江絮宁已经偏开了头,他只能作罢,起身走了出去。
只是没一会,病房里再度响起脚步声。
江絮宁睁了眼,却没有回头:“季槐景,我说了我有点累。”
而她身后响起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江同志,是我。”
江絮宁回头,就看见传译组的领导郭建新站在病房里。1
江絮宁有些尴尬的想要起身,郭建新却摆了摆手:“不用,你就躺着听我说。”
江絮宁只能依言照做。
郭建新脸色肃然的开口:“江同志,你的一切身份信息都已经被销毁,从今往后,世界上就没有江絮宁这个人了。”
江絮宁怔了一下,坚定的点了点头:“领导,我早就有了思想准备。”
郭建新看着她,突然叹了口气:“刚刚我上来的时候,遇到了你家季同志。”
“他问我为什么查不到你的身份信息,表情很是焦急,江同志,我看他对你十分在意,你真的要跟他离婚吗?”
江絮宁心脏像是被人捏住又松开,疼的她有些恍惚。
季槐景如果在意她?又怎么会把她丢在荒郊野岭?
江絮宁涩然笑笑:“领导,我意已决,您不用劝我了。”
郭建新又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来,抬手敬了个礼。
“江同志,离出发还有五天,你好好养伤,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
目送郭建新离开,江絮宁靠在床头,有些沉默。
原来这么快,离别就近在眼前了,而离开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江絮宁吐出一口气,不再去想。
接下来几天,季槐景时不时会出现在江絮宁的病房,做尽了一个丈夫该做的事情。
转眼就到了最后一天,江絮宁刚睁眼,就看到季槐景走了进来。
他手里提了个老奶油蛋糕,朝江絮宁笑:“絮宁,生日快乐。”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江絮宁心头一震。
季槐景在床边坐下,解开蛋糕上的红绳,说:“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可以吃一块蛋糕。”
江絮宁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点难过。
可她最后只是说:“季槐景,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走的这一天,给我一份美好的回忆。
季槐景抬头,刚要说话,门外却传来医生的声音。
“易淼淼同志的伤有点恶化,赶紧去药库调双氧水……”
江絮宁眼睁睁看着季槐景的手一抖,蛋糕盖在奶油上划出一道痕迹,瞬间破坏了原本的美好。
季槐景神色焦急的站起身:“絮宁,我得过去看看,易同志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江絮宁盯着蛋糕上那道痕迹,许久才开口:“嗯,你去吧。”
季槐景拍了拍她的手;“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江絮宁一点点红了眼眶。
她伸手从蛋糕上刮下一点奶油放进嘴里。
“季槐景,你买的蛋糕,一点都不甜……”
就在季槐景离开后半个小时,病房里走进两个身穿军装的人:“同志,我们该走了。”
江絮宁拄着拐杖下了床,从枕头下抽出那张‘强制离婚申请’放在床头,然后朝着门口走去。
“好,出发吧。”
往后了此一生,为国为民,无名无姓,虽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