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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嗒嗒——”羸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宫殿往日的寂静,屏风之上有倩影摇晃。
  “你来做什么?”
  一道嘶哑暗沉的声音质问道,不过一句话的功夫,那人又开始咳个不停,宛如日暮西沉般将要缓缓归去。
  她说:“来看看您。”
  清风透过窗棂吹进来,吹不散死气沉沉,檀香也盖不住药味的苦涩。
  紫檀木大床上,老妇穿一袭中衣,背枕坐靠于床头,岁月终究在她曾年轻的脸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却依稀可见她年轻时的美貌。
  原来,岁月从不败美人,美人便是老去也仍是美人。羸
  这便是当今太后。
  许皇后越过屏风,目光直直落在床上之人的身上,似有淡淡嘲意。
  “臣妾给太后请安。”许皇后屈了屈膝。
  “咳、咳咳咳——”
  太后又咳个不停。
  “哀家有何好看的?”
  许皇后笑而不语。羸
  半晌,太后神色淡淡道:“你来是为了太子妃一事吧?哀家是不会退步的,哼,皇后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又是一阵咳嗽声。
  “哦?是吗?”
  许皇后轻笑一声:“那您猜猜看,本宫会怎么做呢?”
  太后对视上那双含笑的眸子,莫名打了个冷颤。
  “想必您年纪大了,记性便tຊ一日不如一日,有些事情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吧?需要臣妾帮您回忆回忆吗?”
  许皇后面容温婉,声音柔和,唇边噙着笑意,她说道:“明武第一年秋……”羸
  明武第一年秋,新帝选秀,有意立许家女为后,遭到太后阻拦。彼时,太后有意扶持母族潘家,想立潘家女为后——便是后来嫁了义忠侯余敬的潘氏潘亚莹。
  为此,太后多次与明武帝较劲。后来,明武帝以一己之力将许家女立为新后,后位尘埃落定。但太后并不死心,仍想让潘亚莹入宫与许家女争斗。谁知她人算不如天算,一场赏花宴,潘亚莹一颗芳心落在了余敬身上,非君不嫁,宁死不愿入宫。
  太后绝不死心,潘亚莹不入宫,她便扶起潘家庶女,处处针对许家女。不过很可惜,最终还是没斗过许家女。
  太后抖着身子,嘴角嗫嚅两下,到底没说什么。
  “您早年间给臣妾添过的堵可不少呀,您说——”
  许皇后掩唇而笑:“本宫可还会任由您继续碍我儿的眼睛呢?别说是太子妃,便是太子良娣,本宫也绝不会给你们潘家女留!”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指向许皇后的手也抖个不停,怒道:“许氏,哀家还没死!”羸
  话落间,咳得厉害。
  许皇后往前走了两步,好奇道:“那您觉得,您还有几日活头?”
  太后指着她鼻子,手抖得更加厉害了,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到最后用尽全身力气般喊道:“庆儿——”
  空荡的宫殿,无人回应。
  太后忽而右眼皮猛跳,脑袋轰的一下,心里袭来密密麻麻的恐慌感,瞪大眼睛瞅着许皇后,尖声叫道:“你对庆儿做了什么!”
  许皇后轻飘飘道:“太后稍安勿躁,不过是打了庆嬷嬷一顿板子而已。”
  太后险些失去理智:“许添晴!尔敢——”羸
  许皇后不甚在意道:“庆嬷嬷对太后照顾不周,本宫便打了她五十大板,免得她对您疏忽啊。”
  年近不惑之年的女子,竟也能称一句巧笑倩兮。
  太后只觉得唇齿生寒,冷得手脚冰凉,她用力抓住了被衾,努力保持冷静道:“你个毒妇!你就不怕被皇帝知道吗?”
  “您觉得呢?”
  许皇后笑了起来,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可悲的傻子。
  她一字一顿道:“您是觉得皇上心善,对您这个曾经处处与他作对的老不死,留有余情?”
  “醒醒吧,他只恨不得马上替您风光大办——”羸
  ……
  夕阳垂暮,天际残留着暖橙色余晖。
  皇后娘娘的又一道懿旨再次飞入西街。
  一日之内,宫中的皇后娘娘便下了两道赐婚懿旨,一时间,上京城宛如炸开的锅,沸腾不已。
  消息传到尚听礼耳中时,她反复确认了五遍,眼下正在确认第六遍:“你是说,皇伯母的懿旨下到太傅府去了?”
  甘棠一个劲点头:“您问了第六遍了。”
  尚听礼眨了眨眼:“确定是太子妃的懿旨?”羸
  甘棠叹口气,举起手来发誓道:“奴婢发誓,真的是太子妃的懿旨,皇后娘娘赐婚太子殿下和鹤大小姐了。”
  “喔。”
  尚听礼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辈子虽然颇多意外,结果总算还是没差的。
  “去芙蓉院请灵蕴过来一趟。”她吩咐道。
  “请灵蕴过来做何?”
  尚听礼顺嘴接道:“就说我有事找——”她猛地抬起头来,就见面前坐了个人,他将手随意搭在桌面上,含笑的眸子潋滟如晴水,唇角微勾,唇下痣熠熠生辉。羸
  “你…何时回的?”尚听礼怔了一下。
  柯信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说道:“就刚才。”
  他看她一眼:“找灵蕴做何?”
  尚听礼不太愿意搭理他,却又不能无视他,于是说道:“也没什么……”
  【我找灵蕴是我的事,怎么如今还得跟你报备啊?你出门不也没跟我说吗,真没眼力见儿。】
  柯信:“……”
  他再饮了一口茶水,像是随意开口问道:“上午灵蕴过来同你聊了皇伯母下懿旨的事?”羸
  尚听礼点点头。
  【当时我还特别害怕,太后插一脚进来,太子妃便未必还能是鹤知樰呢,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不过,我不太明白,怎么就过了几个时辰,皇伯母的懿旨还是下来了?这中间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
  “皇伯母不会如太后的愿的,且太后过去得罪的可不只是皇伯母。”柯信不咸不淡道,话里的意思可藏着不少信息。
  尚听礼不由眯了下眼睛,经他这么一说,她才感觉自己豁然开朗,回头发现自己一直多虑了。
  【是了,早年间,太后可是把皇上也得罪狠了的。有皇上在,这太子妃之位怎么也不可能落到潘家女头上。】
  柯信斟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唇角弯弯:“喝茶。”羸
  尚听礼没动,面色古怪。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
  他能不能挖开她的脑门瞧一瞧,啥子构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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