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的屋内,柳清音蜷缩在房间角落,怀中紧紧抱着黑色的抱枕,脑袋低垂,整张脸都埋在抱枕中,双肩颤动,发出低沉隐忍的呜咽声,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孤独无助。
她拒绝住院治疗,决定回家。
落在地上的手机不停响起,柳清音过了一会才意识到有人给她发消息。
【杀人犯!】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庸医!】
【你怎么不去死!】
柳清音看着一条条陌生人发来的恶意咒骂,猛地把手机甩开,双手死命捂住耳朵,试图抵挡这些可怕的恶意和嗡鸣的杂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剧烈的反胃催动柳清音混沌的意识,猛地跑进厕所呕吐。
颤着手擦去唇边的血渍,她静静拿起花洒冲刷掉血红的痕迹,拿出领回来的缓和药麻木吃下。
柳清音垂着头看着身上狼狈的模样,突然很想跟黎璟言说出一切。
无论是他怎样厌恶,无论他接不接受,她只想交待他照顾好孩子就足够。
即使他不爱她,也无所谓了。
她要死了。
拿起手机,一字一顿输入那串牢记于心的号码,贴在耳边。
“嘟......嘟......”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清音鼓起的勇气伴随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少,在她即将挂断时,电话接通了。
她眼睛微亮,正想开口却听到另一边传来女人歉意的声音。
“他去洗澡了,嫂子有什么事要说吗?我帮你转告给璟言哥~”
柳清音的笑容僵在嘴角,心脏抽搐一下,让她失去所有说话的欲望。
“喂?嫂子在听吗?”
女人甜腻的嗓音还在叫唤,柳清音的心中不断涌出恶心的浪潮,让她克制不住挂断电话,不愿再听。
至此,她真正感到无尽的悲凉,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的自作多情而已......
又过了几日。
柳清音身体越来越差,今天身上开始低烧,手脚也变得无力。
本以为吃些药会好,却没想到到了下午更加严重,让她有些意识模糊动弹不得。
想到傍晚柳叶洋夏令营结束,她打电话询问同事和朋友有没有空帮忙,却处处碰壁,只能拨通男人的号码。
这次他接的很快,语气依旧冷淡:“说。”
“......璟言,我发烧了,你能帮我接一下洋洋吗?”
另一边的黎璟言整理文件的动作一顿,听着她沙哑难听的嗓音,拒绝的话辗转喉中许久没有说出口。
两人之间的沉默维持一阵,直到被柳清音的咳嗽打破。
“咳咳......求求你了,就这一次好不好?”
黎璟言听到她示弱地哭腔,心中莫名烦躁一片,随口应了就挂断。
“就这一次。”
柳清音放下手机,心中却依旧有些不安,这几日天气一直不好,窗外阴云密布让她心中惶惶。
天色越来越暗。
柳清音睡了一下午终于变成低烧,坐在沙发上等得有些心焦。
忽地手机响了。
她连忙打开看,是幼儿园班主任的电话,让她心中重重一跳。
“叶洋妈妈,出事了!”
柳清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地方的,她怔怔看着眼前翻倒的小黄鸭校车,扭曲的车身和燃烧的火苗不断散发死亡的气味。
老师红着眼睛对她不断说着什么,柳清音什么也听不见,只是辗转几圈没看见柳叶洋的身影,她抓着老师嘶哑追问。
“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在哪里?他在哪?!”
“他和另一个孩子还在车里,刚才有个姓黎的家属冲进去了......”
柳清音绝望崩溃的情绪猛然回神,是了,黎璟言比她来得早,他一定能救出洋洋,一定能把孩子带出来!
话音才落,黎璟言抱着一个男孩跑出来,下一秒身后的校车轰然炸开,把他冲到一边滚在地上。
柳清音狂喜的想要冲过去时,另一个女人比她更快一步跑到男人身边抱起男孩大哭。
看着詹仪曼抱着孩子喜极而泣的模样,意识到救出来的孩子不是柳叶洋。
可怕的猜想让柳清音猛然定在原地。
她忽然扑到黎璟言面前,拉扯他的衣领用前所未有的冰冷语气问他。
“你告诉我,我们家洋洋不在里面对不对?”
黎璟言的脸上第一次那么狼狈和怔然,声音再也不复平常的冷静,变得颤抖和干涩。
“他......还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