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还是想将人安插到他身边。
陆寒舟蹙眉,大太监见他已有些不耐烦,刚想开口。
一道声音抢先道:“我大安泱泱大国,难道还缺一个会伺候人的奴才?”
众人闻声看去。
只见,陆之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位西凉使臣,眼神就跟刀子似得直直的刺向他。
不过个八岁的孩童,竟然有如此逼人的气势。
西凉使臣顿了一下,笑道:“自然是不缺,只是……”
“西凉使臣来之前难道就没打听过,以前那些劝我父皇纳妃、送人的大臣是何下场吗?”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寂静。
西凉使臣自然知道。
传闻大安皇帝登基三年,后宫空无一人。
心里始终装着那位逝去已久的宁德皇后。
此举史无前例,试问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
一国皇帝,为一个女人孤独终生。
一年两年的也就罢了,难不成还真要念着一个逝去的人了此一生?
西凉使臣不信,朝中百官自然也是不信。
于是纷纷上书让陆寒舟纳妃立后,甚至还有大臣以死相逼。
对此,陆寒舟一概置之不理,实在被逼紧了就惩罚那些带头的大臣。
一来二去,也就没人再敢提此事。
宁德皇后身死,却也留下了一位皇子。
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当皇帝的潜质,若悉心培养,将来必定不输他父皇。
陆寒舟看向坐在台下的陆之濯。
这些年,他变的愈发沉默寡言,心思就连陆寒舟也琢磨不透。
但只要是对上有关他母后的事,一点就着。
陆之濯对上他的视线,很快便移开。
自从阿月离世后,父子俩就未曾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陆寒舟明白,他是在责怪自己。
责怪他没有保护好阿月,责怪他当初那样忽视阿月,才让事情变成如今这样。
这些年,陆寒舟同样也是郁郁寡欢,难展笑颜。
他每日每夜都在责怪自己,难以忘怀。
西凉使臣带着歌姬悻悻退了回去。
陆寒舟收回视线,起身离席。
大臣跪地相送。
回到养心殿,陆寒舟拂退宫人,独自坐在桃花树夏饮酒。
东宫那颗枯死后,他又重新种了一颗。
春暖花开时,桃花开的十分娇艳。
陆寒舟却觉得还是比上那一颗,怎么都比不上……
没过多久,手中的酒壶就已空了大半。
陆寒舟在宫宴上已经喝了许多酒,回宫后更是打算一醉方休。
他后背靠在树上,迷离着双眼看向漆黑的天空。
一股醉人的花香钻进鼻腔,清悦的声音传进耳朵。
“不开心吗?”
陆寒舟怔住,抬起眼,竟看到姜锦月盈盈笑着朝他走来。
他不可置信张了张嘴:“阿月……”
抬起手的瞬间,身影瞬间消失。
还没等他失落,下一瞬,姜锦月的身影又出现在别处。
姜锦月一袭红衣,裙摆随风飘扬,那双明亮的眼眸无奈的望着他。
“怎么喝那么多?明日醒来怕是又会头痛了。”
陆寒舟紧盯着她,撑起身子,慢慢的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姜锦月也在看着他:“我跟醉仙楼的酿酒师父学了些酿酒之法,等明年桃花开了,我酿桃花酒给你喝吧。”
一直走到跟前,姜锦月还未消失。
陆寒舟心中一喜,可伸出手抱到的却是一团空气。
环顾四周,周围一片空荡。
陆寒舟苦笑,眼泪无声落下。
他又拿起酒壶,仰起头,大口大口的灌着。
眼泪混着酒液喝下,又苦又涩。
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身体朝后栽去。
‘噗通’一声,陆寒舟竟直接跌进水里。
水冰冷刺骨,瞬间将他包裹,冷的四肢僵硬。
此时,外面听到动静的大太监连忙进来查看。
环顾一圈,没看到陆寒舟的身影。
视线转到不平静的水面,大惊失色。
“不好了!陛下落水了,快来人!”
“快!下去把陛下救上来!”
“……”
各种杂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在耳边响起。
这个池塘的水不是很深,陆寒舟却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沉,往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岸上吵闹的声音逐渐消失。
周围一片寂静,陆寒舟闭上眼,任由身体往下沉。
再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
他站在一个十字路口,周围是各种穿着古怪的人,来往匆匆。
五颜六色的奇怪光芒闪得他头晕,还有装在铁皮盒里的人们,那铁皮盒如怪物一般风驰电掣。
就在他无措之时,一抬眸,却在对面的人群中看见姜锦月……
人群中,她静静站在那里,依旧那样青春,就如他们初见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