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怜乍一见他,先是一怔,旋即便沉下了脸。
家里三个女人均站在外院,表情不怎么好看。
尤其是母亲,眼圈是红的,显然刚刚哭过。
柳梦怜直接瞪了陆献之一眼,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怎么,之前聘礼清点了好几遍,都没点明白,现在发现少东西,又来要了?”
陆献之:……
母亲立刻握住她的手,勉强挤笑:“梦怜,别这样和献之说话,他是好心来告知你弟弟在书院的情况。”
陆家和柳家一样,本是江南人士,两家相识多年,陆献之说是与柳梦怜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也不足为过。
陆献之这人颇具才气,早早通过了乡试便到上京的麓山书院就读,等着在来年春闱时取得名次,衣锦还乡。
父亲出事前,陆献之三叩九拜地求娶,甜言蜜语,说的天花乱坠。
发誓不仅要金榜提名,让柳梦怜荣宠加身,还要帮她拉扯弟弟,举荐柳逸风一起进麓山书院读书。
那情形瞧着就是立马让他为柳梦怜死,他也愿意。
可父亲一出事,他那边立刻就变了,
在柳梦怜最难之时,不帮不安慰也便罢了,还急着叫老家的人上门退婚,一日都等不得。
前世,柳梦怜自上京后没再见过这位狼心狗肺的未婚夫。
想也知道,裴府高门大户,他定不敢叨扰。
如今,看他们孤儿寡母都搬了出来,指不定心里起了什么幺蛾子。
柳梦怜面色不善,直接开口:“我弟怎么了?”
她态度不好,陆献之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也沉了脸:“逸风在书院情况不大好。”
柳梦怜淡定:“怎么个不好法?”
陆献之大剌剌的坐在石凳的一端,一双腿翘起来,搭在了另一个座位上。
石凳仅能容纳两人,他这套动作一下来,使得整个院子里能坐下的就只有他一人。
柳梦怜耐心等着,等他摆好姿势,最后等来一句:
“具体的我也不方便跟你们妇道人家多说,反正,逸风过得很难。”
柳梦怜:……
小翠有点沉不住气了,跳出来要骂陆献之,被柳梦怜拦下。
倒不是怕他,只是柳梦怜想听听,这人今日过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柳梦怜压着性子:“有什么不能说的?逸风与我血脉相连,同出一母,你来我家,留下这般含糊其辞的话,实在让人没有头绪。”
陆献之身后的书童开口:“柳小姐,逸风少爷是罪臣之后,在书院很受排挤,不仅课业跟不上,许多同窗还会欺辱他……我们家大爷看不过去,这才请了个假专门告知你们。”
说罢,书童从怀中掏出一顶染血的荷包,递给了柳母。
荷包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暗红的颜色,显然是有些时日了。
左下角还绣了一个小小的柳字。
这是柳母亲手给儿子做的荷包,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双腿立时软了,差点跪在陆献之面前。
“献之,你告诉伯母,逸风到底怎么了,他得罪了谁,怎么会这样?!”
陆献之老神在在:“伯母,刚才书童说的很明白,逸风是罪臣之后,麓山书院里那都是些什么人,那都是名门之子,看不上逸风,自然会欺辱他,我倒是想帮他,不过……”
他眼珠子转了转,却死活不肯再说下去。
柳母见状,当即抓住他的袖子,“献之,只要能帮逸风,伯母什么都能答应,有何条件你尽管提。”
陆献之眼睛亮了瞬,视线在柳梦怜身上扫扫,说道:“伯母,想必您也知道,退婚之事并非我本心。我不是不喜欢梦怜…只是柳家这运势实在太差。我一心入仕,眼下会试在即,若是被人知晓,有这么一个老丈人,别说金榜题名,就是连殿试的资格都可能会被剥去…”
说到这里,他声音压低,时而朝着旁边和身后瞄瞄,好像是有什么紧张话,怕被左邻右舍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