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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庄后院。
  秦惜枝颤抖着手将姐姐身上的血渍清洗干净。
  她泪水簌簌落下,姐姐瘦了好多。
  身上没几两肉,她一个女子抱起来毫不费力。
  打开长大哥递来的包袱,里面除了寿衣。
  长适还体贴地放了梳子和胭脂水粉。
  秦惜枝轻柔地给姐姐穿戴好。
  用手指给她沾上胭脂水粉,抹在死灰的脸上、唇上。
  再一下一下给她梳着干枯没了光泽的发丝。
  ……
  后院门外。
  长适倚在门檐上,看着窗外一轮冷月,屋内的身影像枯枝剪影投在夜空。
  等秦惜枝收拾好,他们盘算着。
  将秦方好和秦大人埋葬在一起,然后连夜离开洛阳城。
  蓦地,门口响起几声犬吠,紧接着是杂乱的马蹄声,火光点点。
  长适抬眼望去,那伙人明显是朝着义庄后院来的。
  下一瞬,那熟悉的飞鱼服也显了出来。
  “二小姐,锦衣卫来了,你快躲起来!”
  从大门出去已经来不及,他拉着秦惜枝跑到寒叔的床榻下。
  秦惜枝刚钻进床榻下,后院大门就被锦衣卫推开。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踉踉跄跄走了进来,但又是那么陌生。
  因为长适从没见过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会出现佝偻之势……
  他发出的声音也是长适从没听过的。
  那人从来都是冷如冰霜,绣春刀杀人于无形。
  怎么可能有这种惶惶悲怆得让人心悸的时候?
  沈砚尘脸被冷风吹得发麻,神情一路都低沉着。
  他的心里还在可笑地抱着最后一丝希冀。
  希望那具冰凉无感的尸身不是秦方好。
  走进义庄后院。
  沈砚尘一眼就看到躺在那里的尸身,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垮掉了。
  秦方好安详地躺在那里,面色红润,头发柔顺。
  任凭谁看了,都以为她是睡着了。
  其他锦衣卫没有跟进来,而是举着火把在外面等候。
  千户迈入寒叔房间,犀利的眼扫过床上的老头,和趴在地上的胡须大汉。
  长适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大人好。”
  千户微微皱眉,面色不悦:“你是何人?”
  “送棺材来的。”长适嘴角扯过一丝笑意。
  “棺材给谁用?”
  “受人之托,给秦府的。”
  千户听闻,连忙追问:“是给秦侧室的吗?”
  “咳!”秦惜枝死死捂住嘴,床下的灰尘实在太多了。
  千户的倏地拔出绣春刀,满眼警惕:“谁在床下?”
  只见秦惜枝从床下爬出,躲在了长适的身后。
  千户愣了愣,秦侧室躲什么?
  是在恼恨沈大人带人抄斩了秦家吗?
  千户随即收起了绣春刀,迅速跑到了沈砚尘身后禀告。
  “大人真是神机妙算,秦侧室果然在义庄!”
  然而沈砚尘听到后,没有回头看一眼,泛红着眼眶,低喃着。
  是啊,她在这里!
  六年前。
  他生平第一次想跟一个姑娘白首偕老。
  冥冥之中,老天也多次将她送到他的身边。
  可他识人不清,将唾手可得的幸福全给弄砸了。
  千户怔怔看着沈砚尘站在尸体前。
  背影被残断的烛光拉得长长的,到处都透着绝望,无助。
  沈砚尘颤巍巍地去拉秦方好的手,可那手枯瘦僵硬冰冷。
  他不停哈气揉搓,却怎么也回暖不了。
  就是这双手,六年前将他从冰窖拉起来,治愈了他的失明。
  可笑的是,六年了,他从未认出她。
  将她一次次推开,不断伤害她,还亲手将秦家送进了诏狱。
  最后,将她推入死亡绝地的也是他。
  “方好,你是在怪我吗?”
  “怪我没认出你,所以你用此生不见来惩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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