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秦以城回来的路上, 都像是灵魂被抽掉一样,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我跟在后面,忽然发现秦以城鬓边多了几根白发,他年纪还很轻,今年不到三十岁,头发本该乌黑浓密,可是在山上待了不到半天,竟然就多出了白发。
我悲怆一笑,原来他还会对我的死感到难过。
他们很快就跟等在山下的男摄影师会合了。
男摄影师第一时间去到女友身边,警惕的看着秦以城问:“秦先生,你现在可以回去了吧?你的未婚妻和家里人到处都在找你。”
秦以城置若罔闻的问:“她真的......什么都没留下么?”
我见他这样难过,忍不住在心里思索了一番,可结果是否定的。
倒是男摄影师转身走出去几步,忽然回头说:“我想起来了,她留下了一张照片,是有一次她去山顶录郊游视频时,我抓拍下来的,本来想送给她,没想到......”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带秦以城回到工作室里,从刚冲洗出来的相片册里取出一张给了他。
我没见过这张照片,跟着凑过去看了一眼。
照片里的我已经病了很久,但在夕阳的映照下,气色瞧着也好了许多,笑容恬静美好,仿佛会无病无灾,幸福一辈子。
“谢谢。”
秦以城接过照片,想要跟没事人一样离开,但他满脸的失魂落魄,不等从谭宁的工作室里走出去,就毫无征兆的向前倒去。
我试图扶他一把,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从他身体里穿过去。
谭宁第一时间拨通急救电话,将秦以城送去了医院——
可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似乎不认人了。
三年前,秦以城已经在外力的作用下失忆过一次,但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太一样。
秦父秦母带着林小月赶到医院时,他已经彻底的不认人了,见到父母也像见到陌生人一样,更被说是林小月了。
医生把他们叫到病房外面,悲观道:“他大脑中有个血块,应该是之前遭受外力创伤时留下的,我看过他的病历,当时是不是导致了失忆症?”
秦父连忙说:“是的,三年前他出过一次大车祸,然后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医生又说:“那就没错了,他在被送过来之前,一定是遭受了很大的刺激,现在记忆再次退行,而且从片子上的结果来看,过于激烈的情绪导致了血块的移位......”
我久病成医,多少也能听懂几句医学上的专业用语了。
这时一边听一边往病房里张望,见秦以城神情焦急的往周围张望,已经不存在的心口开始一阵阵的发紧。
车祸不是他的错,我从未在这一点上怨恨过他,这时见他又要重蹈覆辙,心里更加难过。
等到秦父秦母带着林小月进到病房里,我也跟了进去。
秦以城警惕的打量着所有人:“你们是谁?”
他的父母痛哭出声,这是他们第二次遭受类似的痛苦了,他们忍着悲痛告诉他,他们是他的爸爸妈妈,并且拿出了证据。
秦以城看着全家福,总算是相信了这一点,然后他问:“那你们知道安安在哪里么?我找不到她了。”
我愕然的看了过去。
这是他回来后第一次叫我安安。
大部分时间里,他看我都是在看一个令人厌烦的陌生人,称呼我自然也是连名带姓。
秦父秦母答不上来。
林小月已经换掉了婚纱,她走到他病床前,试着去拉他的手:“以城,你还记得我么?我是你的妻子啊,我们才刚办婚礼......”
她徒劳的试图唤醒他,就像曾经的我。
秦以城一脸厌恶的避开她的手,蹙眉道:“这位小姐,我不可能跟你结婚的,我有女朋友了,请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