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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很好奇怎么会到了我手里。”
  尉迟九仪冷笑道:“大晚上的飞到我院子中,正中我犯人的胸口。”
  “那犯人还刚好准备杀了你口中的那种女人。”
  “你怀疑是我派的人?”
  尉迟峰一双虎目瞪向尉迟九仪,压迫感十足。
  若是普通人被他这样盯着,早就吓得后退了,但尉迟九仪太熟悉尉迟峰这个样子了,所以他根本不害怕,不但不闭嘴,声音反而更大声了。
  “不是你派的还会是谁派的?”
  “谁大半夜的没事,派军中弩弓手过来刺杀我手里的犯人?”
  尉迟峰沉默了半天,尉迟九仪以为他在心虚,正准备再接再厉,却见尉迟峰把弩箭丢给了赶过来的管家。
  “这事情我会弄清楚的,然后给你们金吾卫一个交代的,但......”
  尉迟峰顿了顿说道:“哪怕你是天子让你进的金吾卫,也断然没有大半夜闯入将军府的道理,也亏得是你自己家,不然早就被人拿下斩首了。”
  “那你试试。”
  尉迟九仪把火勾横在胸前,“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火勾快。”
  “你怎么总是用这种不入流的东西。”
  尉迟峰咬着牙说道:“刀、剑、枪、棍哪一样不行,你偏偏用这么个玩意,和你那个娘......”
  “少说我娘。”
  尉迟九仪“刷”的一下把火勾对准尉迟峰的胸口,“老东西,你再啰嗦我娘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动手宰了你?”
  “匹夫之勇,那么多年你还是没有脑子。”
  尉迟峰轻蔑一笑,挥了一下手,一堆手拿兵器的士兵从演武场四周围了过来,把尉迟九仪和水龙围的结结实实。
  “今日,我权当你为了查案着急,饶过你无礼,你带着你那些人马上给我厉害,不然......”
  尉迟峰眉毛一竖,厉声道:“我也让你和你手下那些纨绔见识一下边疆军士的厉害。”
  尉迟九仪倒是不怕尉迟峰,但他手下的人几乎却没有几个见过血的,对上这些在边疆杀过敌的老兵确实没有几分胜算。
  想到自己今夜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尉迟九仪便收回了火勾,吹响了挂在胸前的哨子。
  三声哨响后,金吾卫的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把包围着尉迟九仪的老兵包在了中间。
  “老东西,我不是怕了你,只是不想让这些老兵受伤。”
  尉迟九仪穿过老兵,准备离开的时候说道:“今晚上的事情,你想瞒也是瞒不住的,你不早点给我个交代,那就直接去和陛下说吧。”
  说完,尉迟九仪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管家静静地目送尉迟九仪离开,等看不见人影后,他才回头,对着尉迟峰问道:“老爷,旁边府里都派人来打听出了什么事情,您看?”
  “你看着办。”
  军中弩弓手一共才多少,都是攻城守城的宝贝,现在居然跑出去杀了一个犯人,他哪里还有心思新管什么旁边府里的人。
  他现在就担心这个弩弓手是从他军中出来的。
  若真是这样,那他治军不严就是铁板钉钉不说,还可能会被戴上谋害亲子的罪名。
  他那个儿子,可是一直等着抓他的痛脚,想着把他拉下马的。
  尉迟峰想了想,吩咐管家,“你把这些东西收拾好,然后找个信得过的新面孔回边疆试探一下,看这弩弓手是不是......他派过来的。”
  翌日。
  范书臣起了个大早。
  从范砚那里知道卢芊芊也早起,并让丫头胭脂去驿站送信的事情后,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卢芊芊想家而已。
  他觉得自己这样处理王从碧和卢芊芊之间的关系再好不过了。
  只要她们两人暂时不碰头,就不会发生矛盾,其他的事情交给时间就行了。
  范书臣不否认自己确实对卢芊芊动了心。
  在湖州的时候,他掀开被子看见卢芊芊的时候,他的心漏了好几拍。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婚,但是这感情却不受他控制,他总是不自觉地会想起卢芊芊,想起那一夜。
  可使君有妇,罗敷有夫。
  他已经娶了王从碧,卢芊芊也嫁了别人。
  就算后来卢芊芊已经和离了,可她的身份也是做不成妾的,而且他也不想委屈她做妾。
  那做妻的话,王从碧怎么办?
  范书臣心中也是有着王从碧的,他也不想放弃这个和他感情一直很好的妻子。
  所以他没有和王从碧说一声就带着卢芊芊回家,只是想着王从碧会迫于情面,不得不留下卢芊芊。
  可他没有想到王从碧会把事情闹得那么大,最后逼着他做下选择。
  只能委屈芊芊了。
  范书臣叹了一口气,和范砚说道:“你去登科楼订个席面,然后和夫人说一声。卢娘子那里......只要她好好待在屋子她要做什么,都随着她。”
  两日后。
  范书臣一早起来,就有些心神不定。
  就连在御史台处理公务的时候,也集中不了精力。
  明明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都出了几次错误,弄得御史台的其他同僚都对他频频侧目。
  “范大人,御史大人请你过去。”
  就在范书臣焦头烂额的时候,御史台那个儋州新人过来找他了。
  自从这儋州新人到了御史台后,范书臣就不怎么被御史大人喜欢了,所以范书臣很是不喜欢面前这个土包子,根本不爱搭理他。
  可这土包子又是带着御史大人的话过来的,范书臣虽恼火,但还是压着脾气问道:“御史大人是有什么吩咐吗?”
  “这......御史大人没说。”
  儋州新人看了看范书臣四周窃窃私语的同僚,摇了摇头,“范大人还是自己过去问御史大人吧。”
  土包子,透露一点都不行吗?
  范书臣厌恶地看了一眼儋州新人,提起袍子站了起来,往御史大人的房间走去。
  到了地方,行完礼,御史大人也没有啰嗦,直接给范书臣下了一个命令。
  “赶紧把你和离的事情办好,免得到时候惹出祸端来。”
  看着范书臣一脸迷茫的样子,御史大人摸了摸胡子说道:“王娘子中秋和尉迟中郎将相约遇刺的事情已经涉及军中要事,你若是不早点把和离的事情办好,到时候肯定会被圣上注意到的。”
  “若是圣上知道你连齐家都做不好的话,以后谁还敢给你交付重任?”
  御史大人说到这里,看到面前男人的脸色冷了下去,以为他心中不愿意。
  他本不想再多说,可范书臣毕竟是他一直看好的人选,所以他还是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不想和王娘子和离,可你看她做过的事情,有原谅你的样子吗?”
  “她原谅你,也不会在中秋月和尉迟中郎将一起共度了,你有何必这么执迷不悟啊。”
  “年轻人,听听老人家的话,强扭的瓜不甜,她不愿意再和你过下去,你强求也是没有结果的。”
  “你早日把这事情办了,让王娘子和尉迟中郎将在一起,你们好歹面子上还能过得去,何苦拖久了弄成仇家,大家都不好看呢。”
  御史大人这是特意提点范书臣。
  中秋之夜,王从碧险些丧命,尉迟九仪抓住人送到金吾卫,还没过夜就被人用弩箭射死。
  接着尉迟九仪打闹尉迟将军府,险些父子相残。
  这一系列事情都透露着古怪,已经惊动了陛下。
  若是陛下问起,范书臣很难不被牵扯其中。
  那这么一来,范书臣一直拖着不把婚书与放夫书送到京兆尹的事情也会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如今陛下最恨官官相护,徇私枉法,范书臣这事情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万一陛下因为军中弩箭流出发火迁怒范书臣怎么办?
  那就不止范书臣会被责罚,连他们御史台的人都会因监督官员不利,对同僚包庇受到陛下责罚的。
  室内一片寂静。
  范书臣低着头没有说话,但他捏着茶盏,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御史大人见状眼中有些失望,最后无奈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范书臣低着头出了屋子,门口正在收拾东西的儋州新人还想和他搭话,可话还没出口,就看见范书臣突然一撩袍子,抢过他手中的笏板就往大门跑了过去。
  “范大人,那是我的笏板,是竹子做的。”
  儋州新人看着范书臣的背影喊道:“你的是象牙的,你拿错了。”
  范书臣没有听到儋州新人的声音,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找尉迟九仪。
  他要问问这个人为什么要破坏他和王从碧之间关系。
  王从碧非要与他和离是不是就是因为他的缘故。
  范书臣越想越觉得他猜测的是真的。
  怒火冲晕了头脑,范书臣顾不得礼仪,大步越过各色惊讶的人群,一通狠跑,跑到御史台外,抢过一个过来办事官员的驴子,飞也似得往金吾卫冲了过去。
  尉迟九仪这会儿正在金吾卫正堂和手下的人商量,应该怎么处理前几天黑衣人的事情,正说道要紧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前院闹了起来。
  他正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见手下的人拧着范书臣的手臂,将他提了进来。
  “范大人?”
  尉迟九仪看着被钳住双臂,还在挣扎的范书臣有些诧异,“您这是做什么啊?”
  “我做什么?我要取了你的狗命。”
  范书臣看准时机,踢了旁边一人一脚,然后抽出插在腰带上的竹笏板对着尉迟九仪飞扑过去,“你这奸夫,受死吧!”
  “奸夫?”
  尉迟九仪闪过范书臣手中的竹笏板,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这是又和谁奸在一起了?”
  “你还又,你又了多少人?”
  范书臣气得手抖,又举起竹笏板,“今日我必将为民除害,打死你个祸害。”
  “你才祸害,你才奸夫,你才狗命。”
  尉迟九仪一边闪躲,一边回骂:“范书臣,你失心疯了,跑到我金吾卫来撒野,信不信我真的动手?”
  “动手就动手,我还怕了你不成?”
  范书臣握着竹笏板对准尉迟九仪的鼻子,“你个狗贼,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今日必要让你血溅三尺,不然誓不为人。”
  “谁夺妻,我就和王娘子吃个饭。”
  “你自己才和那个什么表妹还拉拉扯扯的,我们之间可是清白的。”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你还打,你,你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再打,我真的要生气了。”
  尉迟九仪被范书臣打来打去,火气也上来的,干脆站着不动,双手一和把范书臣的竹笏板拍住,“你说我是奸夫?”
  看着范书臣猩红的眼睛,尉迟九仪面容严峻,“你弄错了,我真的不是。”
  “但......”
  尉迟九仪微微勾起嘴角。
  “我只是仰慕王娘子,想让她早点和你和离,然后我就能够娶她回家了。”
  “我聘礼都准备好了。”
  尉迟九仪嘿嘿嘿嘿的怪笑。
  “房子、铺子、衣服、首饰还有我的俸禄我全部都给王娘子,我还以命发誓,这辈子除了我死,我都不会纳妾的。”
  几句话,全是惊雷。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
  这,这,这......
  居然说了。
  居然光明正大地说了。
  居然在范大人面前光明正大地说了。
  中郎将大人真是好胆色,王娘子和离的文书都还没有下来,就敢直接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尉迟九仪,你果真对我娘子图谋不轨。”
  范书臣用力握着竹笏板往下劈,“那日你穿着那件胡服我就觉得不对,果然你心怀不轨。”
  “你说错了,我早在那之前就心怀不轨了。”
  尉迟九仪笑了,笑得格外俊朗。
  “记得你回来的时候,我为什么提醒你有了白头发了吗?”
  “你以为我是客套关心你吗?”
  “我是再说你年老色衰,配不上王娘子了,早点给我让贤,你个傻子。”
  什么?
  那个时候,尉迟九仪就起了心思吗?
  范书臣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那个时候全身心都放在卢芊芊和王从碧身上,一点都没有想到尉迟九仪在那个时候就觊觎王从碧了,而且......
  范书臣想要痛骂尉迟九仪不知廉耻,可话到嘴边,却诡异的变了关注点,“你说我年老色衰?”
  尉迟九仪本等着范书臣会继续骂他,却没想到他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围在一旁看热闹的众人也满脸愕然,想过范书臣听到尉迟九仪挑衅的话,会有千百种可能的反应,就是没想过范书臣会有这个反应。
  不过......
  众人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脸,面对中郎将的大人的脸,确实会担心自己年老色衰。
  “请问,尉迟中郎将在吗?”
  一个甜美的女声突然在正堂外响起。
  “王娘子过来拜访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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