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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蓉属实内心挣扎了几日。
  侄子居然做了人老窦,他那么大个仔了,在她心里还像孩子一样。
  为他开心之余,细想就不对了。
  要不要告诉弟弟林栋,毕竟是他的孙。再怎么不着调,骨肉亲情是另一码事。
  可是怎么说?
  这个孩子,柏生倒是坦然,说叫周迟,也是跟阿妈姓。
  有扼腕,可听讲孩子是在柏生回广东后出世的,猜知情况复杂。
  她的侄子,这个厚道孩子亲口承认,对不住小朋友的母亲,责任全在他。
  他茫然不知看向何处,桌上手机亮着,侄孙的脸就清晰在那。
  笑容和父亲幼时相像,饼印咁。(翻版)
  她一看就知道是柏生的种。
  爷爷是这么好做的吗?林栋会不会再搞出点什么。
  周德凯在年初二,和妻子讲了这件事。蔡蕊荷不似过往那样淡然,说要想一下。
  隔了半日后,告诉丈夫先看看,等下次见到女儿再谈。说不准到那个时候,也不用多说什么了。
  吴柏生比周若栗早回海城一日。去完店铺,又收拾好她家。原先的保姆过完年不做了,周若栗新请了个钟点工,年假结束后来上岗。
  再到五月,柏生现在的房东较心急,来催问他,下个月租约到期后,是否还续租。
  他当然是想日日揽住老婆。
  两个人已回到相处默契的情境,更何况还有鱼蛋仔。吴叔叔,柏生叔叔,这样可爱的喊着他,粘着他。
  可除了那日在医院,她自认是他女朋友,就没有后文了。
  他有次借着陪她喝了杯威士忌,木木的叫老婆,试探她,被瞪了。
  只得叫回她‘阿栗’。
  最近他们在陪小鱼蛋适应和妈咪分房分床睡。
  他时而睡在沙发,偶尔陪小东西陪到睡着,仅屈指可数的日子里,才能够抱住她入眠。
  多半的时间,他还是回到自己租借的那套单身公寓。
  唯独她的身边并没有其他人,还好。
  “我现在那间屋,一年了,房东问我续不续租。”
  周末的早上,吴柏生往刚烤酥香的面包上抹蓝莓果酱,周若栗钟意这个。
  涂完一片,递给她。
  貌似不经意的陈述,其实心思转折,借由为鱼蛋仔抹第二片来遮掩。
  “问我做什么,你自己决定就得了。”面包是吴柏生昨日在家做的,那台红色厨师机他又带回来了,现摆在她家厨房的角落。
  咬一口下去,黄油香浓混着果香。
  “你那家店的租约,是不是也快了?”她想起,抬头看他。
  “是啊。”闷闷应答,还想说下去:“原本转给我也就一年的约。地方还是小,我托了中介帮我在周围找。上星期,带我去看了一间。环境不错,就是还要多走两条长街。”
  吴柏生觉得整片面包过大,用抹刀和手力,分为二。
  一片放到儿子的BB餐盘中。
  小鱼蛋喝着果汁,笑眯眯的竖起耳朵听大人tຊ讲话。周若栗看着他,偶尔迷惑怎么和李锦姿也有点像。
  “蛋黄不吃就算了,蛋白要吃完。”
  吴柏生分完餐,回厨房洗手后,坐下吃自己那份。
  “我有在犹豫,要不要改租那间大的,但现在这间有点老顾客了,左右租户也很好相处。做的还算开心,有点不舍得。”
  周若栗吃完面包,切了一半的香肠后放下刀叉。手搁在桌面,微微歪着头开口说道:“为什么要改?其实两间一起做,也不是不行。”
  吴柏生停下喝咖啡的动作,嘴唇还未合拢,看着周若栗面前的红杯。
  “我怕搞砸,试过了。”
  “再试一次喽,惊咩啊。”(怕什么)周若栗的手向后靠在餐椅扶柄,姿态悠闲。
  这家新店,她去过两次。
  和以前的玻璃屋比,欠了点文艺气息,偏实用。吴柏生保留了上一任留下的煎饼果子炉灶,仍旧在原处。
  目前做早市和午市。早上,吴老板新找了一位住在附近的帮工阿姨。
  她刚到海城不久,之前在别的餐饮店做过服务员。性格沉闷,地方口音重,和同事相处不太好。
  柏生看中她为人本分,不会来事,年纪不大肯吃苦。兼考虑到她家境不好,短时间没有本钱自启炉灶,可以稳定一段时间。
  凌晨五点,她就到店,做简单的清洁和开店准备。六点半前,煎饼果子开摊。可单买,也可加购本地企业清牌豆浆。
  上一任店主已经把早餐人气做起来了,周围高档社区不少,受限于规划,缺少干净的摊位。煎饼果子备料容易,食材不复杂,上手也快。吴柏生培训了一周,就让她单独操作了。这种不需要搭档的活,恰好适合这位新的帮工。
  吴老板去抽查过几次,清晨客流,支付宝到账提示音,蒸腾白雾气,组成平凡烟火画面。
  煎饼果子做到上午十点就差不多熄炉收摊。
  吴柏生正好接手准备午市,炒制浇头,炖煮大肉之类。
  和以前不同的是店名,他也同样没有创意。
  新招牌上书‘吴记面档’。面店改为面档,就此了事。
  周若栗提议他两家店一起做。
  当年领勋的事,她细致陪他走完全程,摸清楚了他的能力和日常流程细节,亦清楚他的接受底线。
  这周边居民区多,商业配套完善,写字楼白领除了商场消费,干净一些的街边食肆也很受欢迎。更何况还有众多不开伙的居民客群。
  吴柏生无非是顾虑出品不佳,分身不及。
  周若栗提议他多请一位煮面帮工,不需要厨房手艺如何出众,负责煮面捞面即可。
  利用大的店铺,尽力多煮菜品。
  添置保温设备,两条长街的距离而已,不锈钢厨具装载,开车送过去,也就十分钟左右。
  本帮菜原就有冷菜浇头,或者一些加热也不影响口感的菜肴,例如四喜烤麸这些。
  旺火爆炒的内脏类,诸如腰片等,他觉得不即食不妥的话,可以只放在大店的菜单。
  店面小的那间,主打大肉炖煮类,像焖肉这种。本就电饭煲烧制,大店同时开两锅,运一锅去小店即可。
  吴柏生听她讲了半个小时。
  鱼蛋仔早就吃完去看卡通片了,感觉不好玩,两个大人一脸无趣。
  “我不知道行不行。”他有一丝犹豫。
  已然三十过半,留在海城是为了她们母子,尽管今天不知明日事。
  当时觉得男人闲着不好看,找点事情做,也算储点生活费。
  接下这家还剩一年租约的铺子时,是想过如果不被接纳,到期就这样了。
  现在新店步入轨道,配合顺畅,还能有时间照顾他们母子。
  他其实知足了。
  “你吓吓都話你唔得,結果呢。”
  (你次次都说你不行,结果呢。)
  她想到什么,意有所指,带着赌气。
  瞬间反应过来,两个人都闹了个红脸。
  清了清喉咙,喝下一口巧克力奶,周若栗拉回话题。
  “还有炸猪排,以前卖过半成品。”
  “对,我问菜场老陈订的肉。他那家在这里开了二十多年。”
  “能不能订多点,做半成品可以找阿姨帮手。先前周二那天,很多人在店里问,每次都卖清光。”
  周若栗要讲的都讲完了,就看对面的男人一脸恍惚。
  李锦姿说的有一点没错,这个男人如果只是看看,赏心悦目。
  有事情相商,能让人烦躁的自我怀疑。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也只有他,终于让她放下心来,原形毕露的待他。
  一个月后,吴柏生终于在情人的糖衣炮弹外加薄嗔鞭策中,签下了第二家店铺。
  装修是一贯的透明风格。他在外奔波,疲忙于各项杂务。实际执行中,两人调整了先前的计划。
  多租了一间有水电,但不能开火的屋子,位于临街的内侧。
  鉴于历史原因和业主家的内部纠纷,这间屋子情况特殊。能办经营执照,但是不能使用明火。租金低廉,之前一直被人借来做挂靠之用。
  周若栗代老实人想好了用途,某次运动后扯着他的耳朵,劝他少犹豫。
  厚切猪排的半成品制作就放在这间屋,请一个人,每日在镜头下做两小时直播。无需讲稿对话这些,仅公开透明化全部的制作过程。
  炸猪排原就是道家常菜,家家都能做,不过用料加减。后期如果再新增其他半成品,也可以在这间屋操作。周若栗计算了三处的人工和其余预计成本,这个数字做的下去,有钱赚。
  吴柏生许多年没有过如此上进,天天被点东拨西的忙碌,可谓被哄的晕头转向。
  他一早投降,虽然对她转变的缘由感到有些莫名。
  但周小姐只要还留他在身边,怎么变本加厉的差使他都行。
  他们在长久的折腾颠簸中,终褪去罗衫。
  你是这样,我是这样,你好。
  就在第二间店筹备之时,周若栗最厌憎的阖家欢曲目要开唱了。
  鱼蛋仔小时候,她推拒了没去,今年是整年,她要带着儿子和周父周母回广东了。
  吴柏生听闻,也说自己要回去看姑姐和阿妈,实则就是想同行。
  飞机还在滑行,他觉得此刻很温馨。他们三个坐了靠窗一排,鱼蛋仔看向窗外。
  周若栗说她来订机票。
  两家店和一间屋,或经营或筹备,近来他开销不少。原本转了笔钱,作旅途之用。她清楚讲明,等晚些再清算账目。且无声迁就他,体谅他的感受,订了经济舱。
  她是不是打算接纳他了。
  飞机停止滑行,乘客等待开舱门。随着旅客纷纷拿取行李的嘈杂背景音,她说了。
  “我爹地叫周德凯,早年出席过一些公开活动。不算出名,网上依稀能搜到一两句的介绍。”
  周若栗放松的靠着飞机椅背,侧过脸静静睨视他。
  CP小剧场
  吴柏生:感觉即将要被老婆卖去炸了,做厚切猪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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