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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文帝放在她脊背上的手一顿,把她鬓角的发丝拢到耳后。
“你倒是乖觉。”
“当真不妒?”
不轻不重的一句询问,听不出喜怒。
“奴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陛下和皇后娘娘在一起乃是天作之合,也是大周朝之幸事。”
“奴不敢吃醋,也不会吃醋。”
景文帝彻底推开明媚儿坐起身:“收起你的小心思,孤不会册封你。”
明媚儿敛起神色,一本正经回道:“是,陛下。”
她本意只是想说自己会守规矩,没想暗示皇帝给自己册封。
她也早认清现实,他是不会给她名分的。
他既然误会,她也不会解释什么,否则就是画蛇添足、做贼心虚。
“为孤更衣。”
“是,陛下。”
明媚儿快速穿起衣服起身,拿来景文帝的衣服,恭顺地为他穿好。
景文帝大步向门口走去,天色已然暗下来,屋内沉沉。
他踢到了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景文帝示意脚边的包裹。
“奴要拿去东厢房的衣物…”明媚儿赶快上前拿起,免得阻他的路。
“……”景文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意思不言而喻。
明媚儿迟疑少许,解开包裹,各色绣工精致的肚兜掉出来,她又俯身捡起。
有点难堪…他总不会以为自己会偷东西吧。
“陛下,包裹里都是这些。”
景文帝迈步走到明媚儿身边,在帝王的威仪下,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
床上的男人和床下的君王,带给明媚儿的体验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陛下…”明媚儿被景文帝一把搂住腰身,强制性地贴在他身上。
严丝合缝,双眸对视,避无可避。
“孤最后问你一次。”
“出不出宫?”
“不出宫。”明媚儿坚定回答。
面对皇帝一个男人,总比面对赏春楼一群男人要好得多。
“拿好你的东西。”
“等孤回来。”
景文帝伏在她耳边说罢,松开手转身就走。
“奴恭送陛下。”她行礼恭送,直至景文帝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姑娘,咱们的东西还搬不搬?”李嬷嬷拿着燃起的烛台走进来放在桌上问。
明媚儿把包裹也放在桌上,喝口茶水压压惊。
“搬!”
必须搬。
景文帝处处试探,她要更加谨守本分。
“明姑娘,陛下有令,东厢房许久未住人,先烧一烧炭火暖屋再搬过去就好。”
“您先在永延殿住几日吧。”小海子赶在明媚儿继续搬殿前出现笑着制止,又叫人把东西都搬回来了。
陛下说是过几日再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搬不走了。
待明媚儿又重新坐回永延殿的茶桌边时,她看到忙碌的李嬷嬷。
兀然出声:“嬷嬷,你若是有机会,还是另寻出路吧。”
“跟着我,是没有活路的。”
看着陛下如今模样,她失去圣心被赶出宫是迟早的事。
李嬷嬷收拾包裹的手一顿,道:“姑娘何出此言,陛下还是在意姑娘您的。”
他们都是在宫中服侍老了的人,陛下对待明姑娘虽算不得多好,但也算有厚待了。
“姑娘,奴婢斗胆问一句,您可是和陛下闹别扭了?”李嬷嬷越矩问了一句。
近来永延殿气氛怪的压人,汪公公都和她提过一嘴。
更别提今日陛下反复无常,让她搬与不搬的折腾。
“没有。”明媚儿轻抿一口茶水。
她哪来的资格和他闹别扭。
沉默些许,李嬷嬷还是开口:“姑娘,您是妾侍,万事都要顺从。”
“后宫的女人何其之多,如今您在陛下身边不抓紧机会获得圣宠,等陛下病愈,你若是再搬出乾清宫,这辈子就算完了。”
“讨好天子,并不为难,这是万万人的君主。”
明媚儿听闻此话面不改色,别说陛下痊愈后会对她弃之如敝屣了,现在还没好呢就要把她送回赏春楼了。
她是做好主意了,以后一定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免得让他再厌烦,小命不保。
一定要蛰伏起来,想办法赚点钱再寻机离宫,自己去接娘亲离开京城,才是长远之计。
“嬷嬷你误会了,并不是我觉得讨好陛下难为情。”
“而是…陛下厌恶我。”明媚儿眉眼微垂,遮住情绪。
李嬷嬷错愕皱眉,还不等疑惑问出声,只看明媚儿抬哞看着她接着说:“嬷嬷,你知道我的出身吧?”
“……”她知晓姑娘的意思了。
“从前是形势所迫陛下别无选择,可现在陛下身子已经大好。”
“谁会接受我这样的出身?”
是个男人都很难接受,更何况是天子。
“我越是讨好,他越是能想起我的过去,越是厌烦。”
现在他又知道她骗他之事,恐怕更是对她烦不胜烦。
不过是念着冲喜,再加上她的身体或许对他还有两分新鲜罢了。
“姑娘,奴婢既然被调到您身边来,就只有忠心侍主这一条路走。”
“居其位谋其职,只要奴婢服侍您一天,便会尽忠一天。”李嬷嬷神色认真。
明媚儿浅笑,发自内心道谢:“谢谢你了,嬷嬷。”
她无权无钱入宫,不被欺辱还得李嬷嬷多番关照,已经是极大幸运了。
李嬷嬷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然是出乎她意料。
“姑娘,听说昨日亥时后,曹贵人去了华庆宫,呆了一炷香的时辰才出来。”
忙了一天,李嬷嬷才终于找到机会和明媚儿禀告此事。
“她们之间熟识?”明媚儿一听曹贵人的事来了精神,也不去想景文帝那些乱事。
李嬷嬷摇头:“并无过多来往……”
她细细把宫内人际关系和明媚儿说了一遍,明媚儿也听得认真。
从前几乎不来往的两个人,怎么就突然来往了,还是大半夜来往。
曹贵人和她有些瓜葛,宁妃又曾罚过她,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会不会和她有关呢?
此时,景文帝已经到了凤仪宫。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沈皇后笑容和婉。
景文帝颔首算免礼:“孤为你选的东西,喜欢吗?”
“臣妾非常喜欢,多谢陛下厚爱。”沈皇后起身,看着他的目光温柔、仰慕到极致。
两个人一同走入殿内,桌子上已然摆好吃食。
饭菜赫然是红烧排骨、椒末羊肉、蒸猪蹄肚、菉豆棋子面等物。
“陛下,臣妾听闻前几日您尝了御膳房这几道菜胃口大开,今日特意命小厨房也备了一份。”
“您尝尝味道怎么样。”沈皇后笑着为景文帝盛菉豆棋子面。
景文帝看到这几样菜,脑海中不由自主划过那个小姑娘吃饭的样子。
“坐吧。”
“这些活让下人干就好。”
他拿起菉豆棋子面碗尝了一口,味道尚可。
“是,陛下。”沈皇后落座,秋菊和汪公公各自上前服侍。
秋菊按照皇后的喜好夹了一些清淡的菜系。
她常年礼佛,并不喜好荤腥。
而汪公公也是给景文帝夹清淡好克化的食物,只是偶尔夹些荤腥在盘子里充数。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得很。
那天下午的晚膳,荤腥都进了明姑娘的肚子。
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晚膳,就这么寡淡吃着过去了。
宫人来撤桌时,沈皇后看着几乎未动的菜系,抓着手绢的手略略用力,指尖发白。
“陛下,臣妾已经命人烧好热水,是否现在要沐浴?”
戌时快到了,沈皇后眉目含笑问身侧看书的景文帝。
她脸色微微泛着红晕,含羞带怯,在烛火照耀下本就端方秀丽的容色更添华光。
其中留宿的意思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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