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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荀听完后,静默了很长很长时间。
他把她拽到了马路牙子边,两个人就这么席地而坐,来往的路人经过都会不自觉瞅一眼。一对俊男靓女,在夏夜的街头神情狼狈地并肩坐着,默不作声。
看到这个画面的人心里大概想的是,又是一对要闹分手的恋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廖荀终于说话了,刚开口的时候嗓子甚至有点哑。
“ 我刚刚的话说到一半你就打断了,让我说完吧。”
“ 你说吧,我听着。”
“ 百度还说,凌霄花和牵牛花最大的不同是,凌霄花植株高大,枝条上具有生气,所以可以做到独自顺着墙壁生长。但牵牛花植株相对矮小,如果不给予引导的话,必须与其他植物缠绕,靠他们的支撑攀爬。”
“ 你想说什么?”
“ 我想告诉你,凌霄花有凌霄花的好,牵牛花也有牵牛花的不好。”
苏芮舒没反应过来,面带疑惑地看着廖荀。
廖荀继续解释:“ 你注重了凌霄花的不好的那一面,所以不屑。又注重了牵牛花好的那一面,所以向往。你不是说过,凡事都有两面性吗?既然世间事物皆有优缺点,你又为什么不能学着接受自己的缺点,多欣赏自己的优点呢?”
他又说:“ 不存在完美的花,凌霄也好牵牛也罢,总有懂得欣赏他们的人。所以你要学会原谅自己,原谅这个世界。”
苏芮舒觉得惭愧。
十年前,她跟廖莹母亲杨施说: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千万节哀。可明明这么多年来她始终耿耿于怀。
昨天,她跟廖荀姐姐何雪说:你何必执着呢?生命的价值有很多种实现方式。可明明她自己也做不到真正放下执着。
人的心理还真是奇怪。
那一天,苏芮舒终于明白了,每个人的成长过程中都会有那么一段岁月,似乎很知道自己要什么,觉得自己人间清醒。安慰起别人时一套一套的,可真的等到碰上事情后还是会栽跟头。
所以那些你该经历的,生活都给你留着呢。
苏芮舒又想起那个盛夏的雨天,廖荀坐在教室里对自己说:“ 凌霄花的爱是炙热鲜活的,说不定有人就喜欢这样的,心甘情愿被攀附一生呢?”
是呀,总有懂得欣赏他们的人。
想到这里她发现,自己跟廖荀还真是很像的人,都那么喜欢讲大道理。
她笑了笑。
“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觉得你是一个独特的凌霄花。” 廖荀忽然说道。
“ 什么叫独特的凌霄花?”
“ 因为百度里说了,凌霄花是可以在阳光充足或半阴凉地方生长的花,也是可以靠着自己的力量攀援而上的花,不需要完全攀附于别人。既然这样,你可以选择做在半阴凉环境下生长,攀援却不攀附的凌霄花。所以,你是独一无二的。”
苏芮舒大笑出声,“ 什么跟什么呀,胡诌八扯...”
“ 诶,我是在夸你独一无二呢!”
“ 真是在夸我?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我见不得光呢?”
“ 你这个人...恩将仇报!农夫与蛇!”
“ 那也比不上你,竟然拿着百度百科安慰姑娘...”
两个人怼起人来都丝毫不留情面,在街边 “互骂” 了半天,来往的人更是要多看会儿热闹了。
“ 不过在我看来,你不必是任何花。你可以今天是花草树木,明天是风雨雷电,后天做鸟兽虫鱼...都可以,只要你想。”
“ 你当是孙悟空七十二变呢... ”
不过细细想来,廖荀说的这句话,真是话糙理不糙。
我不必是任何花,我只是我自己,天地广阔,任我生长。
“ 怎么了?我又说错了?”
“ 没有,这句话...还蛮有哲理的...” 苏芮舒用听起来随意的口吻表扬他,怕他得意。
廖荀却收起了玩笑的口吻:“ 之前都是你安慰我,这次终于轮到我了。”
他这话一出来,空气顿时凝固了。
见苏芮舒半天没动静,廖荀轻叹了口气。
又沉默了一会儿后,他还是选择出声:“ 有些话其实上次见面我就想说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但今天,我必须要说出来了。”
“ 好。” 有些话早晚是要说的。
“ 苏芮舒,为什么十年前你面对我的表白选择回避,而十年后又主动把我拉进你的生活?我不愿意做一些无谓的猜测,我今晚把你叫出来吃饭,就是想跟你说清楚。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答案。”
“ 十年了,你还是这么直接的人。”
他的直接时常让苏芮舒不知所措,可偶尔她心底里也会庆幸廖荀这么直接。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早就没有未来可言了。
她对自己说:苏芮舒,相比之下你真的逊爆了,他说你怂真是一点没说错。
“ 廖荀,过去我的生活一直很安稳,准确地说...是好不容易那么安稳。十年前,我们俩就像是同向并行的列车,可以互相陪伴,但永远不能相交。可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我们其中一方就偏离轨道了。这对当时的我来说是事故,是变数...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只感到惶恐。”
我们的运行轨迹一旦重叠,就势必会有人受伤。
“ 那你就选择什么都不说清楚,只是一味的后退?” 此时廖荀还保持着理智,情绪没有太过激动。
“ 你给的情感太强烈了...对不起,当年是我太懦弱了,我退缩了...”
“ 十年了...我不是要听你一次次地说对不起。”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冷漠,空寂,混着十年前莱江雨水的味道。
“ 我想说的是,我并不是天生拥有爱人的能力,但这些年我想通了,我愿意为你勇敢一次...你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就当是再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好吗?”
我愿意为了你再勇敢一次,真是很打动人的一句情话。似乎只要说出这句话,过往的伤害就可以放下,我们就可以不顾一切地相拥在一起了。
然而廖荀却发出一声冷笑:“ 苏芮舒,这十年我们完全退出了彼此的生活,你甚至连我人在不在莱江,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 他的情绪开始一点点分崩离析。
“ 你说你想通了的意思,难道是想告诉我,十年的光阴你不但没有变冷,反而愈发炙热了?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是吗?是多大的事情需要你想十年?真要道歉,至少该拿出诚意吧。”
苏芮舒本来以为,自己听起来那么真诚的表白足以让他忽略故事里的漏洞。
廖荀不愧是理工科的男生,思路始终很清晰,要是他去做警察的话,肯定也会很出色的吧。
他又说:“ 你可不可以不要让我觉得,自己还像当年那个被你挡在门外的傻子一样,让你可以随意地牵着鼻子走...” 他的话似是询问,似是请求。
苏芮舒不忍心再听廖荀说下去了。
她感觉心好痛,痛到喘不上来气了...为什么这几天总在心痛...
是不是真让高中同学说着了,她也许就是天生的倒霉体质,与她亲近她的人都会变得不幸,连她自己也是。
“ 这是我最后一次主动,如果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跟我坦诚相待的话...那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拉扯,暧昧...都挺幼稚,挺没意义的。”
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瓦解的声音。
“ 我会给你时间让你再考虑清楚的。在你想清楚之前,咱们还是先别见面了吧。” 他的语气果断,坚决。
廖荀离开了。
这一晚,他没有再提出送苏芮舒回家。
他们本来前面聊得很好,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
苏芮舒自己在外面又转了好久好久,回到家时已经快半夜了,姥姥却还没睡一直在等她。
“ 姥姥,你怎么还不睡觉?医生怎么嘱咐的你又忘了?”
“ 你一直不回家我不放心,睡不着嘛...” 姥姥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在沙发上抱怨。
苏芮舒走过去牵起姥姥的手带她回房间,“ 姥姥,今晚我跟你睡吧。”
“ 好呀!怎么想起跟我睡了?” 姥姥瘦弱的身子一下滑进被窝,似乎消失了般融进床里。
“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小时候不都是你陪我睡的嘛?” 苏芮舒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声音已经止不住地打颤。
“ 芮舒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还是工作上受委屈啦?来来来...姥姥抱抱!” 姥姥一把捞过苏芮舒抱在怀里,她却哭得更伤心了。
小时候,姥姥的身躯对她来说是那么宽厚,是她最温暖的港湾,承载包容了她成长路上所有的喜怒哀乐。
可如今姥姥年纪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瘦,只薄薄的一片了。
苏芮舒好害怕,害怕姥姥离开的那天。到时候她该怎么办,那时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
林瑞旭说,人生的本质都是孤单的。
不,她不愿意去想。
廖莹死后,姥姥就是她坚如磐石的内心里仅存的,唯一的温柔了,是她最后的屏障。
“ 诶呦,怎么还哭得停不下来了...”
“ 没事儿姥姥,我就是工作里有个案子一直破不了,我心烦...发泄出来就好了。” 苏芮舒抹着眼泪,把情绪往里憋。
“ 慢慢来不着急,着急的时候人心浮躁,更容易出错。我相信我的宝贝外甥女,肯定能攻克一个又一个的难关。快去洗把脸,都哭成小花猫了...回来姥姥搂着睡觉!”
“ 嗯...”
苏芮舒洗漱完后躺上床,紧紧箍着姥姥。
“ 姥姥,周末我带你去体检。”
“ 我不刚从医院回来体什么检?”
“ 做个系统的检查我也能安心些,你就听我的吧!”
“ 诶呦麻烦死了...行吧听你的,快睡吧!”
苏芮舒下午在假扮 “王欣” 的时候,还为此专门去查了老年人容易得的疾病。其中有肾脏衰竭这个病,早期症状里就包含血压问题,后期严重的话就可能发展成尿毒症。
张秀梅的话点醒了她,无论如何健康是第一位的,得好生照看自己的身体。
感情什么的,都是其次。
心疼芮舒,心疼廖荀!这份真诚炙热的爱啊,不容许有任何的敷衍和隐瞒。想完全的了解和占有,了解你的所有酸甜苦辣,占有你整个世界,把你小小的心全部填满!这样酸酸甜甜的爱呀,像极了年轻岁月激情飞扬的模样!
您活跃地像我雇来的感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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