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噤声,大气都不敢出。
殷瀛身形陡然晃动,脸都涨红了,往前走两步,握紧拳头:
「你……你疯了?什么下毒?我从未做过!」
四妹倚靠灵柩,坐在地上:
「既如此,你敢让仵作验尸?」
殷瀛俯视着四妹,那眼神像是要杀人,低声骂道:「你真是疯了,疯了……谁让你这么做的?」
殷瀛转身看向众人,声音抑扬顿挫:
「当日宴后,凡在前席者,均被留殿内,连夜彻查搜身,个个登记在册。当时有一人说是中毒吗?天子龙体,不可有损,如今若有疑云,也当先治圣丧,再寻册召集人等,彻查!」
这话一说,没人敢接茬了。
当时大家都留了名字,就连我和赵温戚也在列。
殷瀛猛地挥手,要把四妹拖下去。
严冬至挨着先帝灵柩,慢慢站了起来,几乎是暴喝道:「我看谁敢?」
她一一看过众人,扬起下巴,手掌落到小腹,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我怀了先帝的遗腹子,你们谁敢动我?」
她幽幽看向殷瀛,冷冷地笑了: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殷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的肚子,胸膛起伏不停,气得说不出话来。
遗腹子。
红血鹦鹉叫的那句「遗腹子」。
终于出场了。
严冬至移步到灵前,猛地抬高了声音:
「诸位大人,殷瀛所犯罪行,是绝不可为君的。依照先帝遗愿,要立我腹中子,由贤王辅国,我暂代即位,等待新帝长大,再行还政!」
众人低声议论起来:
「大行皇帝后宫近十余年无所出,这遗腹子如何能信?」
「这两厢都是无可论证,没有哪个皇帝死后验尸的,奇耻大辱!」
甚至有几人看向殷淮,询问他是否有此事。
殷淮侧目看角落里的我。
我示意他少安毋躁。
殷瀛忍无可忍:「够了!」
两队御林军从游廊快步抄进,将殿外和门口围住,而后涌进ɓuᴉx了灵前。
利刃出鞘声,齐齐迸发。
严冬至这才慌了起来,脸色瞬间惨白,扶着灵柩,往后退去:
「你敢?你敢当众杀我!我还怀着孩子……」
殷瀛冷笑:「你说呢?」
殿内众人被这场面吓得腿软,争先恐后跪伏在地,个个头也不敢抬。
仅剩下我和殷淮,还有几个人仍然站着。
殷瀛正要持剑动手。
廊下有侍卫跌跌撞撞奔进来:
「太子殿下,盛国公进宫了!」
殷瀛顿住手,疑惑道:「什么叫,进宫了?」
话音刚落,外间高呼声起,脚步声愈来愈沉重。
再消片刻,行军声响彻宫城,像是要遮过这天去。
四妹竖起耳朵听着:「是王寻,他带兵进宫了!」
她笑得咧开了嘴:
「殷瀛!等盛国公到了,你就死定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先帝的唯一子嗣!」
盛国公是我在等的人。
不知道她在开心什么?
我正出神着,手腕被猛地拖拽动——
等反应过来,殷瀛就在我身后,用剑横在我颈侧,挟持我当人质。
七十岁的王寻进殿后,见到这混乱的场面,仍是面不改色,规规矩矩地给先帝上了三炷香。
殷瀛扣着我的肩,牢牢盯着他:
「盛国公,领兵闯宫,是要造反吗?那不如先拿你的义女祭旗……」
王寻转过身来,对上我的视线,微微敛眸,开了口:
「殿下慎言,我无儿无女的,能造什么反?不过这位严姑娘,你确实不能杀,她是严贵妃当年流落的小公主……」
严冬至困惑。
殷瀛将剑都用力握紧了:
「不可能!」
王寻将目光投向殷淮:
「当年之事,贤王殿下也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