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的电话打来时,程水情正在吃外卖。
一接听,顾川直接步入正题,
“帮你查过了,发帖子的人叫季紫。”
舀上一勺饭的手悬住,程水情极速在脑中寻找了一遍这个人,低声重复,“季…紫?”
她双眉紧皱,直率地道:“我不认识她啊。”
“徐若茗的闺蜜,这你总知道了吧。”顾川接下话茬。
“徐若茗?我跟她也没什么交情,”程水情想起照片上的画面,又说道,“我也没惹着她啊。”
顾川:“那我就不知道了,你没什么别的事我就挂了。”
电话挂断,程水情再没有心思吃下去,季紫这个名字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从回海回来的后,程水情意外地早睡,在家里补觉到昏天黑地,不知外面是今夕何年。
她久违地做梦了,
梦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最后她醒了,
眼角全是泪。
湖城一中的运动会向来不强制无项目的学生来校观看,学生可以自请自习待家。
沈宁远与程水情就是用的这个理由。
湖城至回海赶路一天,他睡了六个小时,晚上就又开始疯狂刷题到凌晨,再睡三四个小时,去了学校。
和程水情完全相反,她光作业就进度为零,更别说复习了。
运动会最后一天,开校时间比正常上学晚一小时,沈宁远仍然正常到校,看见校口的油条豆浆,他扫了五块在旁边站着等。
路上窸窸窣窣的车过马路,人过行道,万物井然有序。
卖油条的婶子装袋交给沈宁远,不忘提醒:“小心烫啊。”
话音刚掉到地上,程水情率先接过滚烫的油条,差点扔飞出去。
“哇!真烫!”程水情的声音格外喧哗。
沈宁远:“……”
程水情没拿住,塞回沈宁远手中。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沈宁远敞开塑料袋口,让里面的油条浸一浸冷风。
程水情是来找人的,她通过体委那边的报名册看见季紫与徐若茗在最后一天有决赛要比,所以早早就来学校了。
更不是她起得早,纯纯是被气得根本没睡好。
心中火气冲天的程水情不想将坏情绪传递给沈宁远,她找了个理由,说道:“哦,谁叫我们天天早起,都形成规律了。”
好像这理由也说得过去,换做简冬荷也就信了。
偏偏沈宁远不信,
她脸上的微表情太多了,明显的就是心里有事,但沈宁远知道时机未到,跟着附和了一句,“早起对身体好。”
手里的油条不烫嘴了,他递过去问道,“你吃吗?”
程水情没吃早饭,因为陈姨不在,她不想啃没复烤过的贝果,实在是难以下咽,自己又懒得做早饭,没吃就出门了。
她接过去,道,“那来一根吧。”
沈宁远果断把手上这一份脆软喷香的油条给了程水情,程水情懵了懵,“你不吃了?”
沈宁远打开手机重新扫码,“我再买一份。”
这程水情多不好意思啊,吃白食,她还没在别人身上干过这种事。
程水情不好意思地接下,卖油条的婶子笑着盯了她半天。
唰的一下,程水情脸上通红一片。
秋日凉都没有将她脸上的热气吹散,沈宁远见她窘状,眉稍向上轻抬道,
“吃吧,别不好意思了。”他在逗程水情。
沈宁远觉得,从回海回来之后程水情变化很大,不过这在外人看来几乎没有。
沈宁远接过新的油条,又接了一杯现磨豆浆。
街上一批学生正慢慢从马路对面过来,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
“给。”沈宁远将豆浆送到程水情面前,就怕她不接。
程水情没在别人身上薅过羊毛,她从来都是被薅的那一方。
突然,程水情才知道,自己身边一直有一只送上门被薅的大肥羊。
抗打的一张脸,冷冷淡淡的木头块儿,笑起来也不惹人讨厌,
何况,与沈宁远成为同桌多年,好像是她一直在找事。
程水情无意接过这杯豆浆,尝了尝,
脸上红润还未完全消下去,少女的眼睛亮丽动人,就是没有直视对面的人。
程水情不以为意地说道,“等一会儿到班了把钱转给你。”
马路对面的学生过来了,一大片学生即将袭来,程水情快步流星地进校,“我先走了。”
少女的窘态有点可人,沈宁远更加想逗她,胆子在这时候壮了起来。
他一把钳住程水情的胳膊,让她没法前进,
程水情冲斜后方使了个眼色,“沈宁远!”
经过的学生往两人的方向瞟了一眼。
“沈宁远!我真的生气了!”程水情每次说生气,就是耍小孩子脾气,在沈宁远眼里都不算真的生气。
路人纷纷侧目而视,众人皆知的沈宁远,存在感太高。
“白吃我的白拿我的,说跑就跑了?”沈宁远低声道。
“不是说了,等下给你钱吗?”程水情急切地想要逃走。
沈宁远钳得越紧越不让程水情溜走,他平静地拒绝了,“我不要钱。”
“那你吃大便去吧。”
沈宁远:“……”
听见这话的程水情就差跺脚双膝跪地,去了一趟回海,怎么让沈宁远变了个人。
两人原地不动两分钟后,程水情大力地往前迈步子,扯着沈宁远的胳膊移动,极其丢脸。
“你被夺舍了嘛?”程水情就着这个费力的姿势,怒道,“到底要干什么?!”
前面的人屈身,重心全在靠前,沈宁远只要稍稍一松手,程水情就是面朝地,可是沈宁远没有,他边后退边吃完了油条。
走了没一会儿,程水情累的气喘吁吁。
“你要干嘛呀?”她无语地问了最后一遍。
沈宁远放开她,扔掉垃圾袋,“不干嘛,就想逗你。”
程水情:“……”
沈宁远生平第一次捉弄程水情,大获全胜。
程水情也是第一次在很多人面前吃了瘪。
她走在沈宁远的屁股后面,想踹上一脚,让前面的人吃个狗趴,在心里狂骂,
“有病就是有病。”
前方,沈宁远神色自若,将喜悦伪装得很好,他觉得今天的油条格外美味可口。